他知道她的一切行為目的,但是他沒有阻止。
所以,他是真的傻,對吧?
黎童有那麼一瞬間的熱淚盈眶,但眼淚沒有落下來,她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將眼淚重新逼了回去。
百裡燁沉默著,這些事本不該放到台麵上來說的。
“我不問了。”
黎童捏著他的手指,有些悶悶不樂,可又不能跟他發脾氣,他實在是壓力太大了,她做的這些事跟他的想法相悖,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應當是要把她關起來的,可他沒有,甚至還很放任。
心裡又酸又甜,黎童在他的懷裡轉過身,雙手捧著他的臉,視線從他的五官處一寸一寸挪過去,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她來的時候,還抱怨老天爺怎麼能這麼對她,將她送到一個陌生又可怕的世界裡來,可現在又覺得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因果這個事還真說不清楚,大概他們上輩子就是有恩怨的。
“怎麼了?”百裡燁有些擔憂:“夫人不要瞎想,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是為我好,但如果我阻止你,你一定會跟我發脾氣,然後瞞著我偷偷地做。與其讓你偷偷行事,冒著我不知道的風險,不如我提前將那些風險擋了。”
黎童瞥了他一眼,那是擋嗎?
似是看明白了黎童眼神中的意思,百裡燁笑了笑,低下頭來,腦袋埋進黎童的頸窩裡,用力地抱著她。
不管,反正就是擋了,誰來問都是擋了。
兩人沒再糾結這個問題,黎童不提,百裡燁更是嘴都不會張。
下船之後,也沒在街上多停留,徑直回了將軍府,有些事還是得做的。
百裡燁回府之後換了一身衣服又出門去了,黎童沐浴完畢,轉身去找了柳鸞兒,府裡沒了周蘭和崔晴晴,一下子冷清不少,有春自從嫁人後,黎童也經常不讓她回來,說什麼嫁了人就該好好相夫教子早點生個大胖小子這類的話,反正說彆人是說得很順暢的,她自己嘛,還是不了。
到現在,她每次和百裡燁同房完,仍舊會習慣性地喝一碗避子湯。
百裡燁很擔心,畢竟是藥三分毒,但也沒有阻止,這個時候他們確實是不大適合要一個孩子,可那些人不這麼想。
柳鸞兒也是知道的,隻是她沒說,反正百裡燁沒什麼事也不會到她院子裡來。
死過一回的人,已經看明白了很多事,他愛不愛你,心裡有沒有你,都特彆清晰,以前是蒙了眼睛,總覺得他對你好是因為感情,其實不然,像他們這樣的人,哪兒有那麼容易碰見感情呢?
可她就是放不下。
隻是她放不下,也不想逼著百裡燁接受她,他救她一條命,這輩子就好好還他。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坐在外麵喝茶?”黎童來的時候,柳鸞兒正坐在院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邊的茶都不冒熱氣了。
黎童摸了摸冰涼的茶杯,然後觸到了同樣冰涼的柳鸞兒的指尖,“嘖”了一聲:“在想什麼呀?”
柳鸞兒將手指縮回了袖子裡,用力攢了攢緊,仰頭笑道:“沒什麼,夫人怎麼來了?”
黎童舔了舔嘴唇:“去屋裡說吧,外頭怪冷的。”
柳鸞兒聽她這樣講,立刻就吩咐了丫鬟端來火盆,她不說還好,一說才感覺出來確實挺冷的,她出來有一陣了,屋裡的火盆都快熄了。
踏過門檻的時候,黎童吸了吸氣,驚訝道:“你不怕冷嗎?”
柳鸞兒笑了笑:“一會兒就熱了。”
說罷,丫鬟就去關窗了。
黎童看著,就道:“門就不必關了。”
又關窗又關門的,她可不想被悶死在這裡麵。
柳鸞兒看著她,沒說什麼,隨她去了,重新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心裡,問道:“來找我做什麼?”
黎童坐了下來,接過柳鸞兒遞過來的熱茶,暖心的溫度讓她舒服地歎了口氣。
“將軍知道我們的計劃了。”黎童說著,發現柳鸞兒並不驚訝,立刻反應過來:“你告訴他的?”
柳鸞兒搖頭:“本來也瞞不住他,你真以為我們做得有多天衣無縫嗎?”
黎童看著丫鬟進來將火盆弄熱,屋子裡片刻後溫暖了不少,將寒冷擋在門外。
“你都不告訴我。”黎童扁了扁嘴:“我覺得我就好像跳梁小醜似的,淨讓他看我笑話了。”
“但將軍很受用。”
“嗯?”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行事,要麼左,要麼右,你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將軍,這讓他很開心。不管你是答應了將軍合作,還是後來做的那些阻止將軍行事的舉動,都是為了保住他的命。你要知道,在這皇城中,真正關心將軍的人沒有幾個。”
黎童被“保住他的命”這幾個字說得有些臉紅,恕她直言,一開始合作是為她自己,並不是為了百裡燁,可她看了看柳鸞兒,並不打算說出來。
“你呢?”
“我不一樣。”柳鸞兒垂頭有些失落。
她想了很久,甚至都快開始忘了自己的初衷,她那麼拚命地建立勢力,有數不儘的財富,數不儘的人脈,哪怕離開將軍府,離開百裡燁,她都能過得很好,能給大哥帶去堅不可摧的後盾。
可令她奇怪的是,每當她想著自己會離開的時候,並不覺得難過。
她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愛百裡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