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燁猛男無語。
但事已至此,隻能隨他去。
再然後,百姓們紛紛將禮物送到了他們住的宅子,哪怕隻是站在門口看一眼將軍和將軍夫人都好,仿佛看一眼就能多活十年似的,百裡燁反正是不大理解這種行為,黎童卻很能體會百姓們的激動心情。
追星嘛,是這樣的。
她要是能近距離看到自己的偶像,那估計是比這些百姓還要瘋狂的,但是這話不能說給百裡燁聽,要是讓他知道,黎童恐怕連覺都睡不成。
除夕的時候,黎童親自下廚,赤衣打下手,碧陽負責劈柴燒火,碧雨和連銳,一個端菜,一個剁肉,百裡燁隻負責吃和迎來送往。
原本葉枚還想大擺筵席,被百裡燁拒絕了。
以往過年都是進宮過的,人很多,看著很熱鬨,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特彆孤獨,那些看著精致的飯菜端上來沒吃幾口就涼了,色彩豔麗,但寡淡無味,連先皇都不愛吃,老太後更是碰都不碰,坐下沒一會兒就借口回宮吃小灶。
而他呢,得麵對時不時就上來套近乎的大臣,然後喝一肚子酒,最後被碧雨扶著回府,躺在冰涼的床上,連個暖心的人都沒有。
在邊關的那段時間,每個人都把今天當成最後一天在過,自然也不會過年。
百裡燁看著眼前忙忙碌碌進進出出臉上帶著笑的丫鬟仆侍,這是過去的幾年裡從未有過的經驗,頭一遭,覺得非常新奇。
函陽城裡稍微有點地位的人,知道百裡燁不喜外人打擾,於是也隻讓人送來了過年禮,道了祝福,無論如何也得在將軍麵前留個印象。
碧雨端著菜從百裡燁麵前路過,笑著喊道:“將軍,快入座吧,夫人說馬上就能開吃了。”
“好。”
百裡燁應著,轉頭就去了廚房。
外麵冷,還下著小雪,廚房裡頭倒是很熱,黎童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她做了很多菜,明擺著不是隻跟百裡燁兩個人吃。
百裡燁沒說什麼,碧雨他們跟著他多年,早已不隻是單純的主仆關係,論一句過命的兄弟情也是足夠的。
至於碧陽,半路撿來的小可憐蛋,整日裡跟著黎童寸步不離,百裡燁有時候看著都醋,但想到這人功夫或許在碧雨之上,隻要能保護好黎童,這點醋他能忍。
百裡燁沒進廚房,隻站在外麵靜靜地看著,唇角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得揚起了一個很大的弧度,好像隻要能那麼看著黎童的背影,他就滿足了。
碧雨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將軍跟木樁子似的杵在那,還笑得像個傻子。
“將軍,您怎麼在這兒站著?”
黎童正炒得熱乎,猛一聽見碧雨的聲音,抽空回了個頭,笑道:“外麵冷,快進來,裡頭暖和。”
“做的什麼?”
“辣子雞。”
冬天嘛,吃點辣的,讓人舒服。
黎童還讓連銳多切了些肉和蔬菜,又讓赤衣準備了一個銅鍋,這麼小雪的天氣不吃火鍋可惜了。
啊,再整點兒小酒!
人生不過如此。
除夕守夜,幾人慢慢地吃,就著酒,說著話,天南地北,好笑的不好笑的,什麼都能嘮起來,碧陽不說話也不喝酒,倒是對那火鍋情有獨鐘,肉和菜沒了,他就自己去廚房弄好了再端來,安靜地邊吃邊聽他們侃。
百裡燁其實沒喝太多的酒,耳邊是黎童捏著赤衣的手說給她看手相,注意力卻放了一點在碧陽身上。
他依舊不是很信任這個人。
身份成謎,是個隱患。
連銳不湊熱鬨,一手拎著已經喝醉了的碧雨的衣領,免得他滑到地上去,一手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花生米吃。
葉枚來請他們去看煙花的時候,碧雨已經睡了一覺醒了,聽說要去看煙花,酒都醒了一半,抱著連銳就往外跑。
函陽的煙花沒有翊城那麼壯麗秀美,顏色也不多,在夜空中一朵一朵地炸開,卻彆有一番滋味,百裡燁想了半天,大概是因為今年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吧?
黎童靠在百裡燁懷裡,仰著頭,迷蒙的眸子裡是煙花的影子。
他們站在最好的位置上,赤衣很識趣地拉著碧陽去了人堆裡,留百裡燁和黎童獨處。
“真好,希望我們明年也能一起這樣看煙花。”百裡燁摟著黎童的腰,輕聲道。
黎童柔柔地笑了笑:“你說錯了,不是明年,是每年。”
百裡燁垂下頭去,深情地將黎童捉進眼眸裡:“好。”
黎童抬起脖子,碰了碰百裡燁的嘴角,一朵巨大的煙花在他們頭頂炸開,黎童張了張嘴,百裡燁歪了一下腦袋,沒聽清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