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妹妹並沒發現我的異狀，甚至還衝上去和百裡無憂大戰了四十回合。廚房裡乒乒乓乓亂響，鍋碗瓢盆滿天亂飛。德國進口的廚櫃被打出幾個碗大的窟窿，水龍頭的開關扭斷了，水流嘶嘶作響。爸媽前幾年淘來的進口香料，什麼越南的桂皮，新加坡的花椒，柬埔寨的咖喱粉，全都天女散花一樣在空中飛。直到兩個人打不動了，呼哧呼哧坐在地上喘氣。妹妹狠狠一推我：“薩摩，給我把臥室一千伏的防狼電棍拿來！”
過了半天，沒有回應。妹妹這才不耐煩的轉過頭來：“薩摩你聽見了沒……薩摩，薩摩？”
百裡無憂盯著我口吐白沫的樣子，輕輕撇了撇嘴：“有什麼好奇怪的，‘血契之懲戒’發作了就是這樣。血契的目的是保持另一半的忠誠，受契者隻要接受了施契人以外的異性，就會痛的打滾不得安寧，直到斷絕自己的邪念為止。噫，很可怕吧？”
我翻著白眼，不屈的舉起左手，用含糊不清的嘴問道：“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要問。”
百裡無憂在廚房的滿地殘骸前坐下，雙手托腮道：“問吧，無憂老師有問必答呦。”
妹妹握著廚房裡最鋒利的一把菜刀，凶相畢露的看著她：“看在薩摩的份兒上，等說完我就殺了你！”
“我晚上……被颯瞳踩了一腳，為什麼當時沒事。現在才發作？”我吐出兩口酸水，舌頭發抖的問道。
百裡無憂想了想說：“當時隻踩了你一腳嗎？”
我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血契的懲戒是根據和異性的接觸程度劃分的。因為契約無法探知你的內心，隻能從血液和皮膚的接觸麵積來判定你有沒有出軌。如果輕輕握一下彆的女生的手指尖，那種程度就比較輕，隻會覺得頭有些疼，像被針紮過。如果接吻或者擁抱就比較嚴重，可能會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再大麵積接觸的話，嘿嘿嘿，一般就是血管爆裂窒息死亡了。”百裡無憂露出不厚道的笑容，看著我的表情竟然像幸災樂禍。
“尼瑪，竟敢對我哥哥做這種事情。我跟你拚啦！”妹妹拎起菜刀就要往上衝，被我死死拽住褲腳。不拽還好，一拽那種渾身過電的感覺竟然又來了。我趴在地上又嘔吐起來。
“嗬嗬，本公主勸你們不要太激動呦。即使是兄妹，也一樣會被血契劃分在外。像剛才那種身體接觸的話，隻要這個瘋女人再踩上兩腳，你的出軌程度就會判定為‘危險’，很可能直接血管爆裂去見閻王哦。”
這下妹妹老實了。我擺擺手示意她往後退，掙紮著爬起來問百裡無憂：“你到底想怎麼樣？”
百裡無憂又露出那種腹黑式的笑容，她胳膊一伸，竟然直接把自己背心脫了下來。
不能看！我拚命閉上眼睛，斷絕粉色蕾絲和內衣的想象。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就算有陌生人闖進我家脫衣服也不能看。小和尚下山去化齋，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我不能偷看老虎換內衣！
足足過了十幾秒，我才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百裡無憂脫在地上的背心，以及她身上穿的一件泳裝背心……泳衣？
“喂，既然要和平談判。總該給本公主找件衣服穿吧，遊泳下來超級辛苦的。”百裡無憂用下巴指了指妹妹：“你，那個瘋女人。要和本公主談判的話，先給件乾淨衣服。”
妹妹憤怒的看了看我，低聲說：“何薩摩，給我記住！我的衣服和我的尊嚴，都是為了你做出的犧牲！”
…
一個小時後，仍舊是水下宅邸。地點從廚房換到了客廳。
妹妹穿著睡衣，坐在沙發的西麵。百裡無憂換了一身學院風的毛衣加方格襯裙，坐在沙發東麵。我夾在兩人中間，陷入生死存亡的思考中。
“那麼，既然不遠萬裡的來了。本公主就暫且和你們談一下血契的問題。那個薩摩，看你們住的地方，不像是普通人類，應該是個比較特殊的妖怪或者小神仙吧。”百裡無憂把眼神轉向我，嚇得我一哆嗦。趕緊回答道：“是……其實我是河神，隻不過前段日子出了意外，內丹沒了。現在還在……劃水。”
百裡無憂哼了一聲，妹妹看不下去了。“喂，誰允許你對薩摩問來問去了。再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遊泳過來的哦。”百裡無憂把一截長腿從裙子下麵伸出來，愜意的擺在沙發上。“這就不得不跟你們普及一下魔界、魔種和血契的基本知識了。首先魔界不用我多說了，是除了人類、妖怪和神以外的生物聚居的地方，居民被統稱為魔種。我們都有隱藏的兩顆獠牙，用於捕獵和進食，雖然偶爾也會被你們看成虎牙就是了。除了獠牙之外，魔種也有陸生和水生的區彆，水生魔種有腮，可以在水下呼吸，在水下生活久了會長出鱗片，上岸之後鱗片就會退化掉。陸生魔種的四肢強健，肌肉力量發達。負重和咬合力是普通人類的四倍。今天白天你們看見的那位，我的哥哥百裡魔修，應該就是魔界公認的最強魔種了。”
“而我呢，因為我們的母親是水生魔種。後來上岸後和我父親結合生下我們，我繼承了母親的身體特質。潛水的時候會長出腮來，這也是我為什麼能到這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