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聲喵的太突然,挨著我們的黑貓直接一蹦三尺高,條件反射的沿著共工脖頸竄進他的衛衣裡。過了好半天才畏縮的伸出頭來,“哎呦我去,這是啥玩意兒?還有彆的貓?”
我們集體回頭,這才發現椅子上的黑貓並沒有望著我們的方向。而是直對著門口,仿佛在等待什麼東西。而卡在中間的我們,宛如什麼透明物質一般,被自動忽視了。
祝融又靠近了椅子上的黑貓一點兒,對方依舊一副毫無反應的樣子。連眼瞳的焦點都沒有晃動,很顯然——它看不見我們。因為某種時間裂縫之類的bug,我們現在是以遊客的方式回到過去。或者說,相當於在看一場超還原的3D曆史大片。故事的地點是在炎烈家。
不對啊?剛才在我臥室至少三個人在場,沒人對懷表進行特殊操作。它是怎麼精確地把我們送回六百年前的?難道這玩意兒有自動識彆功能,能甄彆出人心中的重要記憶?那我和共工理論上離著懷表也很近,為什麼沒傳送回我們的過去,卻獨獨傳送了黑貓的?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這裡不存在彆的貓。”炎烈蹲在地上,對椅子上的貓進行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察。然後鄭重的得出一個結論:“這好像就是六百年前的你。”
縮在衛衣裡的黑貓瞪大眼珠,定定的打量了過去的自己幾眼。“這是以前的我?那我現在應該是在等……”
話音未落,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我們幾個齊齊噤聲,猶如被抓了現行的竊賊。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睜睜看著一個清秀少年推開門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黑乎乎的托盤。裡麵是兩碗分不清食材的東西,一碗發出模糊的、微苦的中藥氣息,一碗像是熬小魚。
“看他的臉。”共工憋著嗓子說:“臥槽,真的很像啊。簡直像你孿生兄弟!”
我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臉,當場就愣住了。這特麼不就是換了衣服的祝融嗎?彆說個頭和長相,連那種憂鬱的表情都沒有變。黑貓的話應驗了,小時候的祝融和小時候的炎烈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果這裡的時間軸再往後撥幾年,保管就能看到一個成年版祝融。
我捅捅祝融的肋骨,示意他去看少年炎烈的臉。“這就是你啊哥們兒,你的前世!還有印象嗎?還有這貨——”
我指指掛在共工身上的黑貓,又指指椅子上那隻。“這貨是你養的寵物,真的全都忘了嗎?”
祝融露出一個“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隻有黑貓呆呆的盯著少年炎烈的方向。在我們說話的功夫,他把碗裡的熬小魚放在地上,招呼椅子上的黑貓來吃。黑貓二號跳下來,邊舔小魚邊注視著炎烈。兩人像是在進行某種啞謎遊戲,又或者“一切儘在不言中”的眼神交流。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也沒看出來這一人一貓到底在乾什麼。
喂食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分鐘,之後炎烈端起那碗藥糊似的東西,走進了隔壁房間。很快,裡麵傳來砂紙一樣粗礪的咳嗽聲,還有含糊的說話聲。應該是個炎烈的某個重病家屬。
我盯著祝融,眼神複雜。原來他這時候就已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了?不但照顧著一隻大爺似的黑貓,還要給家人熬藥煎藥。怪不得這貨看起來腦袋長期缺根弦的樣子,應該是接觸社會太早以至於沒有童年導致的?之所以自帶憂鬱氣質,可能是因為家裡太窮沒錢買藥?
黑貓一號從共工肩上跳下來,踱步到盛熬小魚的破碗旁邊,露出眷戀的神情。“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炎烈十歲,家裡經營的煙花鋪子破產的那一年。他母親早逝,父親得了肺癆。家境從這一年徹底敗落,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直到身邊隻剩下我……”
“等等大兄弟你好像扯遠了。”我趕緊製止住它:“根據你的說法,你這時候就已經是貓妖了對?那你都在這家住了這麼久,起碼受了熬小魚之恩,理論上不得湧泉相報一下?沒救救他的家人啥的?”
黑貓沙啞的低嚎了一聲:“首先,我他娘是個母貓。其次,我壓根不是他們家養的。之前一直都是世間遊俠,直到有一天跳到他家牆頭上,炎烈給了我一碗熬小魚吃。我才留下來的!現在的我頂多在他家呆了半個月,根本沒意識到他在經曆什麼。貓對人的生離死彆能有多敏感?你見到貓死會掉眼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