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沉默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個蜃妖到底想乾嘛？颯瞳的智商一向是公認的高，光憑胡說八道不可能騙得過她。難道她接受了蜃妖的假設，真的在懷疑我是不是另一隻蜃？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她的聲音。“算了，這麼猜來猜去沒意思。我也不想聽你那些狗屁理論。不如你直接說吧，到底你在懷疑什麼？”
“我懷疑的目標還不夠清晰嗎？”蜃妖慢條斯理的說：“你的身份，是十六年前被河神一家收養的黑魚精。並且落地就化形，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在我看來，這怎麼更像是蜃所擅長的偽裝呢？一個普通水生的妖怪，在十幾年裡展現出完全與種族不匹配的優秀和傑出。連河神的後代都被你襯的像個廢物，並且他好像毫無察覺，貌似還心甘情願。包括土地神在內的幾位正神都對你深信不疑，連半毛錢的調查都懶得做。就順順當當把你納入信任的隊伍。不覺得這個進程有點開掛嗎？”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妹妹問道。
“確切的說，從剛才。以前我的重點，一直放在何薩摩身上。我窺探過他的靈魂，那裡有蜃種下的標記。想必你也明白，標記靈魂的潛台詞，等於說這個人對蜃的意義重大。如果它活著，肯定會再出現在這個人身邊。但我的方向又錯了，我覺得那隻蜃如果出來，應該是在暗中或者不起眼的地方，符合它本身潛藏的特性。所以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何薩摩遇到的人身上。連洛羽織我都懷疑過了，但她也不可能。她要是蜃，會傲氣的一口吞了我。又怎麼會乖乖的和我合作。以至於連繼承人的位子都丟了。關在水族館裡當個看客？”
蜃妖忽然興奮起來，大嚷道：“我果然想錯了，這隻蜃的確在潛伏，隻不過是潛伏在何薩摩近在咫尺的地方，連我都沒察覺到。你假扮的太像黑魚精了，任誰也不可能看出來破綻。但是今天上山的時候，你犯了力不能及的錯誤……你不能變成黑魚了。我猜，是距離上次切換形態的時間太短，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哪怕山上確實有瘴氣，老鼠還特意提了這回事。你也不能後知後覺再變成魚，因為那樣會露餡。所以你隻好當不知道。幸好其他人也沒注意這回事，你覺得自己僥幸逃過一劫，對吧？”
外麵忽然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就在我以為對話結束的時候，颯瞳的聲音才突然再次響起。
“所以你早就在山上，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們？”
“不然呢？”蜃妖得意洋洋的反問：“你覺得引路的老鼠真的是心血來潮，才和你們提起山裡的瘴氣嗎？或者說，它故意把話題扯到那三個混血妖怪身上，沒有提你。真的是因為記性不好忘記了嗎？”
“原來是這樣。是你授意它試探我的？”妹妹喃喃自語道：“可當時旁邊明明沒有任何人，是你提前把台詞擬好了？”
“不全是，那隻老鼠確實聽我指揮。但它沒有接到‘試探某個人’的指令。畢竟上山之前，我也不會料到你是否化形。老鼠的智商除了能暫時哄過你們，還有就是萬一彆人意識到你的問題的時候，它會為你辯解一兩句，打個圓場。反正你的身世確實存疑，讓他們假設你是混血也沒關係。但最根本的原因，我想還是它沒意識到。因為你身上的氣息紊亂，你們這支隊伍成分又太混雜。它本能的把你當成人類了。”
“普通人類嗎？”妹妹低低念了兩聲，語氣竟然輕快起來：“那說不定我確實是混血妖怪。氣息紊亂是因為在天界瑤池呆了很長時間，所以才會這樣呢？你有確切證據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妄想症犯了？”
“不需要確切證據。”蜃妖說：“老狐公。”
颯瞳那邊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狐公帶你去瑤池，對外說是平複雷神錘對你的傷害。但當時你肯定因為在黑魚和人之間來回切換，精疲力儘。連基本的魚形或者人形都不能維持了。老狐公為了讓你正常生活，可能用法術給你加了道屏障，讓你維持在人形。不過短時間內再切換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你現在寧肯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也不化成黑魚了。氣息紊亂一部分是老狐公的法術影響，一部分是你偽裝的妖氣後果。恰好你們這幫人不是混血妖怪就是神，本身就背負多重血統，亂成一團。更彆說察覺你有異常了。”
蜃妖說完，馬上又補了一句：“再往前倒十六年，把你送到河神家的人也是老狐公。他對你的維護才是不合常理。我隻能推測為，你們曾在私下達成過一些共識吧？”
我停下摸索的腳步，腦袋裡完全亂套了。老狐公，他和颯瞳以前就認識嗎？如果按蜃妖的想法，再結合我的記憶，老狐公把颯瞳接走養傷的時候，來水下宅邸傳信的時候，甚至再往前追溯。他笑眯眯的站在我家門口，掏出那條小黑魚的時候……這一切可能是早就設計好的。遠在我和颯瞳成為家人以前，整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