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想不到,瞳孔那種東西會那麼重要。青丘之狐有神性,瞳孔落地化為寶石。可那種東西在狐塚裡呆久了,竟然會產生思想。它埋怨我為什麼不把它取回來,隔著一道大門,那種怨氣都能清晰的傳到我身上!那隻失去的眼珠反而成了我的掣肘,不是我需要它,而是它在歇斯底裡的召喚我。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逼我早日把它從墳墓裡取出來!”
九尾狐攥緊手指,鮮血淋漓奔湧而出。本就扭曲的臉更難看了。
“我和蜃族沒有仇,我知道他們的死也是無辜的。被天界當成了關閉妖界大門,平穩秩序的工具而已。可要是為了打開那扇門,回到青丘,我就必須殺死一隻蜃。離我的死期還有整整一千年,一千年啊。如果在這種詛咒下像行屍走肉一樣活到那時候,和地獄有什麼區彆?”
“我沒有問你活到什麼時候,我問你颯瞳去哪兒了。”我拾起自己的法器,一字一句咬牙問道:“我不能讓你殺死她。妖界大門關閉不是她的錯,你失去眼珠也不是她的錯。明明是彆人犯下的錯誤,為什麼要讓她來償還?”
“晚了。”九尾狐陰森森的說。
“你以為她是去哪兒。天魔洞是妖界大門的承重點,因為風暴才坍塌成這樣。從這裡的結界可以直通到界碑邊的暗橋,無數蜃類亡靈聚集的地方。何颯瞳已經失去自己作為人的那一部分了。她的記憶被反複拉扯,再加上我給她自毀的暗示,意識會一點一點泯滅。剛才的表現就是崩潰的前兆。理智一旦消失,隻剩下蜃類的動物本能。她會循著同類的痕跡而去,一直走到暗橋下的埋骨地。”
她剛說完這句話,周圍像是天黑一樣,瞬間陷入了全暗的狀態。空氣裡有沙沙的聲音掠過,我以為是雪花,落到衣服上才看清那是灰燼,無數細膩的像骨灰一樣的灰色碎末,被風席卷著吹過來。伴隨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像是拿血衣在火上烤過的陳年腐臭和腥氣。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聽到了哀嚎和呻吟聲。
烏鴉顫抖著說:“祭日,妖界大門關閉的祭日要到了嘎。”
我走過去,揪住九尾狐的領子,厲聲問:“然後她會怎麼樣?怎麼才能阻止她?”
九尾狐把手指放在嘴唇邊搖了搖,因為麵色駭人,動作也難看至極。“然後她會死,你們誰也救不了。何颯瞳是蜃王之女,她的血是最純淨的誘餌。能將所有蜃的亡魂都吸引過來。至於度化的法器……我手裡也剛好有一把。是鳴神從你們學校廢墟裡找來的,號稱五界之內無可匹敵的雷神之錘。說來還得感謝那個可憐的炮灰,如果不是他在血池鬨事,我們還沒辦法趁亂把錘子拿過來。聽說那東西可以強行剝奪人的修為?嗬嗬,有趣。”
我掐住她的脖子,一直掐到她麵色慘白呼吸困難才放開手。腦袋裡混亂的意識不斷湧上來,一會兒是蜃妖,一會兒是颯瞳,還有那把該死的錘子。
“那時候蜃妖還活著,他明明還有軀體。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抓他,一定要等到他死了和颯瞳過不去?”我質問道,心裡甚至開始後悔。如果沒有在血池刺殺蜃妖,如果還剩下一隻活著的蜃,或許颯瞳就不用當受害者。哪怕是這個念頭產生的晚一點,讓蜃妖再多活兩天,可能事情的結果都會不一樣。可該死的命運一拐再拐,我竟然不知道怎麼挽回。
“那個炮灰嗎?我也很遺憾,本來看他在尋找同類,以為能借他的手找到另一隻蜃,然後一起拿來獻祭的。誰知道半路出錯,他就死在血池了呢。”九尾狐惋惜的搖搖頭,同情的說:“雖然魂魄還有,可那玩意兒頂什麼用,隻能算道輔菜。可何颯瞳不一樣,那可是頂級的蜃類血脈,捉到她一個,就夠把所有妖界大門前的亡靈清掃乾淨了!如果是你,你會舍近求遠,去抓一隻隻小野怪,然後在無儘的時間裡一點點清掃那些蜃的殘魂,然後等著哪天奇跡降臨,門會自己打開嗎?你以為自己在看感動中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