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死了啊。”史努比緩緩地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含義，頭頂傳來搖動槳的嘎吱聲。鳴神說：“船怎麼會這麼沉……”
“當然沉了，你不知道怨念重千斤嗎？我可是冤魂，還要被你們二度殺害，產生的怨念不重才怪。壓翻了你們船都有可能！”蜃妖又嚷嚷起來，爾後換了一副狡詐的語氣：“等等，你不是說妖類互相欺詐是常態嗎？可你們幾個據我所知，都不是純正的妖怪吧。尤其是你，是雪妖和其他種族生下的混血。那個‘其他種族’，該不會是神吧？河神洛氏的繼承人洛羽織，長的可是和你一模一樣。嘿嘿，她該不會是你姐姐吧？”
“胡扯。你再說信不信把你扔下去？”鳴神點了點船槳，估計是被激怒了。“雖然老大要活的，可沒點名說要完整的。現在燙掉你兩條胳膊一條腿也可以！”
蜃妖宛如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一開口嘎嘎笑個不停。“兄弟，不好意思，我現在是貓。胳膊和腿沒有分彆，燙掉哪裡都一樣！不過我就是好奇，你為什麼要對自己的身世諱莫如深呢。難道有個河神老爹很丟人？而且你現在不願意承認，等你真見到洛羽織，看到她的臉，到時候怎麼說服自己呢？哈哈哈哈。”
說完它怔了一下，完全是幸災樂禍的語氣：“我就是說說，想不到她真的來了……現在洛羽織就在那對麵，你想想怎麼和她解釋吧。”
頭頂的船果然停滯住了。我頭皮僵硬，卻不敢浮出水麵去看。尼瑪，以前隻是疑惑，沒思考到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鳴神這麼忌諱自己的來曆，尤其不願意提自己的父親。這其中隱含的種族、血脈、乃至倫理矛盾難以想象。現在兩個人碰到了，這該怎麼說。世紀對決？狗血姐弟大型相認屠殺現場？
具體場麵還沒腦補出來，頭頂的船就噗通噗通鬨開了。先是有個東西怪叫著衝過來，降落在船艙裡。翅膀呼打呼打拍著船槳，口音像極了某隻烏鴉。“你們這兩個助紂為虐的妖怪，嘎！幫九尾狐做壞事，不知悔改的玩意兒。又在運送什麼東西！”
然後是蜃妖使勁鯉魚打挺，用身體敲船板的聲音。“我！他們在運我，他們要把我帶去活祭！快救我啊！”
我隻覺得頭頂一晃，甲板差點整個翻過去。小船上乒乒乓乓聲不絕於耳，連船槳都被抽走當武器了。烏鴉勾起一隻腳在船艄金雞獨立，朝著岩漿裡吐了口唾沫。“你是什麼東西嘎，不值錢的魂魄，還汙染了老子一塊珍貴的容納寶石。我還以為薩摩在裡麵呢，洛小姐，你不用下來了……等等你還是來一下吧！這是不是你那個叛逆期的弟弟嘎！”
史努比“啊”了一聲，訥訥地說：“你真有姐姐啊。你不是說自己是那什麼、孤兒嗎？”
鳴神氣急敗壞的揮動船槳，把船頭的烏鴉趕走。奈何烏鴉飛了又落，轉著圈兒就是不走。徹底發揮了老鴰附體的精神，朝對方丟心靈雞湯傷害。“小夥子，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父子哪有隔夜仇，子欲養而親不待。俗話還說了，跟著反派混是沒有好下場的。混血出身不算啥，好歹隻要你對社會有所貢獻，社會最終也會承認你的……怎麼能說自己是孤兒呢，對不對？你爸和你姐明明還活著啊！”
砰，鳴神把船槳一丟。隨手扯過史努比手裡的弓來，朝著烏鴉就是啪啪啪一發連射。岩漿裡頓時多了十幾支箭頭，有幾支還差點戳到我鼻孔裡。蜃妖從船艙裡滾出來看熱鬨，一見這個場麵也幸災樂禍地笑個不停。“我總覺得這場麵在哪裡見過。對，陳梭拉家裡有個遊戲。場景特彆還原哈哈哈哈……”
烏鴉一邊飛一邊問：“你說的是不是後羿射日嘎？”
“不，是菜鳥吃雞。”蜃妖說完，又被扔回原處。臨消失前還補了一句：“尤其是A了十幾下都不中的時候！”
可能鳴神的準頭確實差勁，我躲開了十幾發戳鼻孔箭。烏鴉的怪叫聲還是不絕於耳，完全沒有被擊落的跡象。我聽見鳴神丟開箭筒，又把船槳扔給史努比。“不能跟他再耗下去了，開船。”
船卻沒有動。
不僅是船沒動，連岩漿都變冷了些。我瞪著眼珠往上看，隻看到與船夾角三十度的方向多了點東西。像是滑板一類的平麵，而且還在劈裡啪啦不斷延長，最後變成一座橋的形狀。與夾角對應的那半邊臉果然涼快了不少，是冰的氣息。羽織竟然在岩漿上開了條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