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神看也沒看烏鴉,徑直丟掉了手裡的弓。在我長出一口氣之前,他雙手往背後一探,竟然憑空變出兩把寒光凜凜的彎刃來。
又是法器,我靠。我強忍著暈過去的衝動,使勁說服自己。畢竟他是羽織的親弟弟,妖神混血,能煉出法器是合理的。這東西沒爛大街沒爛大街,隻有個魔法棒也不是我菜不是我菜。隻能轉念罵起烏鴉來,不擺這張臭烏鴉嘴還好。一說刀兵相向,竟然真的掏法器了。這不是攪屎是什麼?
烏鴉估計也嚇了一跳,扇著翅膀連飛幾米遠。“你乾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現在反映啊,你們的父母是不是撫養不到位,是不是造成心理陰影。小時候是不是爭吵或者家暴過,對你造成了實際傷害。你可以說啊,嘎!掏武器乾什麼!”
鳴神把彎刃拿在手裡,憑空向下一劃。圍船構築的冰麵頓時統統破碎,高溫的岩漿重新湧上來,散發出更焦灼的氣息。但很快我就覺得哪裡不對了,四周雖然開始回溫,頭頂居然有點發涼。抬眼望去竟然有細如鹽粒的雪花,正盤旋著向下落。隻是方向不垂直,都撲簌簌的圍著鳴神和羽織的方向而去。幾乎把兩人所在的弧形落滿,圍成了雪花做的繭。
“我在人間的時候,聽說了你的事。”鳴神穿過四周飛舞的雪粒,對已經辨認不出影子的羽織說:“洛氏對外一致宣稱,他們的繼承人洛羽織。是家主和人類的私生女,你沒有澄清,也沒有否認。或者說,連你自己都認可了。”
“我也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在極西山脈找不到我。因為我在那裡生活不下去了,鎮山的雪妖被偷獵者殺了以後,每天都有新的偷獵者進來,他們搶劫、屠殺,挖走所有的珍稀藥材,將所有異獸剝皮取血。雪山快變成血山了,我不得不逃出來。你和你冠冕堂皇的洛氏家主的馬後炮,真的是為了找到我,好彌補一下失去的親情?”
“你到底記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出生。哺育你的人,把操縱冰雪的天賦交給你的人,到底是誰?你五十年前才知道我,可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因為有人常常哭著捧著我的臉,告訴我說我還有個姐姐,被父親帶走撫養了。她思念那個離去的女兒,魂牽夢縈。每次哭的時候她眼眶都會落下雪珠來,日久天長,我每次看見下雪都會恐懼。我怕她又哭了,沒有人來安慰,因為連我也離開她了。”
鳴神淡淡的說著,歪頭往對麵看。一人多高的雪花將羽織圍的猶如鐵桶一般,吞天噬地的寒冷將她緩緩籠罩進去,連帶著容身的冰塊都界限不清了。此時卻有一隻手從厚實如磚的雪層裡伸出來,聲音顫抖的問:“你說什麼,鎮山的雪妖死了?”
鳴神冷冷的打量著那隻手,像是在考慮怎麼砍下去。語氣裡連一點溫度都沒有:“她死了,被火油灼散了元神。足足好幾天她的意識才從我懷裡消散,消失前不停的喊著一個字。羽,羽……她好像不知道你的神籍名,隻和那人約定了這個字。這次不會再落雪珠了,我繼承了她的能力和法器。而且,我不喜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