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說的心服口服,遂點點頭。繼續問:“那你是怎麼擺脫催眠的,總不會是跑著跑著,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何颯瞳的吧?”
噗。一塊軟綿綿的東西丟下來,正蓋住我的眼睛。我左挪右挪,無奈腦袋太大,那塊布料從眼角滑下來又到鼻子,又順著下顎掉在地上。隻能瞥到藍色的一角和上麵印著的卡通海豚。
等等,這好像是我臥室的窗簾?颯瞳以為自己是九尾狐的時候,曾經伸手在窗邊扯了一下,我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結果是她順手牽羊拽走我一塊窗簾布?
“哎,說太高深了你也不懂,就是一般的情景刺激。你看電視劇裡有人失憶了,醫生都會先建議對方去熟悉的地方轉轉,看能不能有所啟發。我就遇到了這種情況,本來催眠效果應該很理想,但是壞就壞在我看到這塊窗簾的時候,自身情緒忽然變的很強烈。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種反應是我身為九尾狐不該有的。所以理所應當的就……”颯瞳目光閃爍的看著我,喉嚨上下湧動,應該是咽了口唾沫。然後小聲道:
“就偷走了。”
我和“颯瞳”麵麵相覷,片刻之後我瞠目結舌的問:“你怎麼還記得?你是不是太記仇了?你這樣真的好嗎?”
“我知道不好啊,但誰讓那塊窗簾是我喜歡的。Soplia的絕版貨,旗艦店隻剩了一條。快遞剛簽收,就被你扯去掛在窗戶上了。我當時氣的想把你人道處理。忍到今天已經很慈悲了,你還要計較我物歸原主的錯?”颯瞳振振有詞,甚至還一本正經的教育起我來:
“你得感謝它。沒有這塊窗簾,就沒有我的懷疑。沒有懷疑,後麵烏鴉問我天降九尾那段曆史的時候,我不會無從應對。正是無數的小破綻加起來,衝垮了我腦子裡那道被暗示的防線。所以我甩開你們跑進甬道的時候,加上慌不擇路摔了一跤,居然立刻就清醒了。”
我咚咚點頭,下巴都快磕到石塊裡去了。末了她又補上一句:“而且彆說九尾狐給我的記憶支離破碎,我看她本身的狀態都不穩定,像喝了假酒似的。這下可能多行不義必自斃了。”
我想起九尾狐之前的張狂樣子,再想想她被埋在碎石裡全是血痕的猙獰麵孔,悚然的點了點頭,不能更認同。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咻咻的破空聲終於停止了。我在心裡大致估算了一下數量,確定蜃妖的骨頭也就這麼多。於是朝颯瞳比劃了一下食指,示意可以撤了。
巨獸點點頭,清嘯一聲。將觸手儘數收到身後,又恢複到如孔雀般迤邐的狀態。隻見平台周圍以我們為中心,連半公裡外都是密密麻麻灑落的箭簇。那些淡黃色的骨殖隻有硬幣粗細,力度之大卻連石板都幾乎貫穿。有一排箭似乎是背對我們射出,此時釘在對麵的深淵峭壁上,整塊的巨石被齊齊撕出十幾道黑色縫隙。瞧著如同傷疤一般可怖。
我搖搖晃晃地爬起來,隻覺得頭重腳輕,肺裡痛癢交加。張嘴就吐出一口血沫。
尼瑪,箭上肯定有毒!我無力的仰倒,剛想吐槽兩句,就覺得身體蒸發似的開始縮小。一節一節,最後縮成正常人形。那隻發黃的骨箭戳在我腳背上,洞穿了半隻腳掌。血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外流,半尺外的地上都是拖行的血痕。而且痛意一陣陣的泛上來,連揮刀截肢的心都有了。
颯瞳依舊是蜃化的狀態,定定的看了我兩眼。忽然張開滿嘴細牙,探過頭來一口咬住骨箭。狠狠地向後退去。然後隻聽哢嚓一聲,似乎是我骨頭裂了。
我被這種茹毛飲血的外科手段震驚了,還沒從痛勁兒裡緩過來。蜃又低頭探過來,這次叼住的是我。
“等等你要……臥槽啊!”
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就沿著拋物線飛了起來。半空中仿佛被無數道氣流來回撕扯,朝著前方的深淵無儘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