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龍門宴?鴻門宴?(2 / 2)

我不甘心,再往上浮,依然被摁下來。如是重複幾次,整個人被湖水溺的喘不過氣,連蛟化的鱗片都炸出來了。整片整片的附著在胳膊上,乍一看還以為是水鬼。樣子格外狼狽。

狼狽之餘,耳朵下的鰓卻隨著蛟化一起打開了。我換了幾口氣,終於隔著水麵看到岸上的日和坊,或者說萬象。正用一種既殘忍又愉快的眼神盯著我看,仿佛在看水下淹死的一隻雞。

我吐了一串泡泡,繞到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確認這個距離他沒法再溺死我,才把頭伸出水麵。惡狠狠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颯瞳、敖鏡、共工,還是祝融。誰才是你的目標?還是說你隻是條瘋狗,一直亂咬人就滿足了?”

萬象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笑容從嘴邊幾乎延伸到耳根。然後下一秒,他憑空“漂”到我麵前,又把我狠狠摁到水底下。

這次卻沒有維持太久,等我再浮上來,驟然覺得喉嚨一緊。有粒東西順著口腔滾進食道,反胃的感覺隨之而來。我條件反射的想嘔吐出去,脖子卻被扼緊,連喘氣的空隙都沒有。喉嚨出於求生欲滾動了一下,將那粒蟲卵吞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秒鐘就是人間煉獄。我浸在接近零度的冷水裡,身體開始覺察不到冷。胃裡卻有無儘的灼熱感湧上來,與此同時有東西蜂擁進我的五臟六腑,鑽進任何一道能容身的血管和筋絡,開始瘋狂啃噬的過程。數秒之後,我手腳漸漸開始麻痹。四肢逐漸不聽使喚,冷和熱的感覺都陸續消失,最後變成一種細微的痛癢感。就像身體被蚊子蜇了一圈兒似的。

萬象的臉停留在我視線上方,仿佛在打量自己的畢業作品。聲音時而清晰時而縹緲,像壞掉的音響。

“你問的問題錯了。何颯瞳,敖鏡,共工還是祝融。每一個都不是我的目標。我的目標是你。夢魘獸生存的全部目的隻有兩個,食物和繁衍。前提必須是陰影纏身,甚至陷入絕望的個體才合適。他們四個都不符合要求,隻有你比較特殊。你在天界地位低下,活的沒有任何存在感,一直都是其他人的陪襯。而且把自己唯一的妹妹當成精神支柱。隻要做點手腳,很容易就讓你陷入徹底的絕望中。很適合當夢魘獸繁殖的溫床,嘖嘖。”

我掙紮在水裡,無數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瞬間都得到了答案,內心的震驚頓時無法形容。

“所以拿蜃祭祀也是假的,你隻是想製造颯瞳的死,因為那樣會更容易讓我陷入絕望。但是後來發現雷神錘是假的,沒有辦法讓颯瞳魂飛魄散,又開始轉而尋找彆的辦法。進入天界是你拓寬獵物的途徑之一,會方便找到更多像我這樣的不起眼的小神仙,然後讓他們陷入各式各樣的絕望裡。最後都成為你的獵物,或者蟲卵孵化體?”

萬象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上去無比得意。“你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艱難的把劍匣托出水麵,咬著牙掀開封口。“敖鏡說得對,你這種妖怪不應該存活於世間。要麼五界的秩序遲早會崩壞,我們都彆想活。”

胳膊驟然一沉,萬象按住劍匣的封口。緩緩說:“彆急,我勸你再想想。你身上現在寄宿著成千上百隻夢魘獸的幼體,斬妖劍出鞘,會優先把你當斬殺對象。其次才是我。武器可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它一旦認定你是妖怪,你必死無疑。確定要花這麼大的代價除去我嗎?”

我一怔,隻猶豫了片刻。手裡的劍匣隨即被萬象抽過去,又劈頭蓋臉的扔過來。我習慣性伸手去擋,沒有擋到任何東西。反倒是胸膛突兀的一涼,帶進了窒息的感覺。

一柄光澤黯淡的劍插在我胸口,劍刃剖開了肋骨中間大半部分的皮膚,傷口間露出累累白骨,以及幾隻斬成兩半的蜘蛛。隨著血珠撲撲簌簌的掉進湖水裡,源源不絕,簡直要流成血湖似的。我隻是覺得溫度有點低,在湖水中踉蹌了兩下才發現自己已經流了過量的血。即使按照神的致命傷來衡量,我也接近鬼門關了。

意識逐漸朦朧下去。我睜大眼睛望著萬象,他還沒走。應該是意識到斬妖劍對我的折磨要持續一陣子,不會調轉槍頭去殺他。於是放心的欣賞我的瀕死掙紮,大概還在思索怎麼尋找下一個獵物。

我已經無暇思考他的想法了。死亡開始和我拉扯身體的使用權。最後我落了下風,一頭沉進深不見底的湖中央。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