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入口腔,湧入喉管,幾乎熏得人作嘔。
天空像是潑了一層鉛灰色的顏料,隻在蒼蒼樹林之上露出一小塊黑壓壓的烏雲,死氣沉沉的。
藍眸的白發少年正處在一條無儘向上延伸的石階之上,而數十米遠的地方,是一個暗紅色的巨大鳥居,經曆了風吹雨淋,神額上的額束完全看不出字眼了。
深紅的液體彙聚成小溪順著台階潺潺下流,將周圍的土壤染得暗沉,兩邊的植被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展現出一種毫無生命力的黑灰色。
葉片上也是坑坑窪窪的,風一吹,那些野草便化作灰燼飄散了。
五條悟擰緊眉頭,腳下也是粘稠的鮮紅,每走動一步,就能帶起幾滴血珠。
似冰川般冰冷的眼眸裡倒映著上方被鮮血浸染的“小山”,隱約還能看到“小山”胸口幅度極小地起伏著,像困獸最後的掙紮。
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之前在夢境裡見過的那隻白色西方龍,隻是和當時的氣勢磅礴相比,眼前的白龍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已經奄奄一息了。
“人類?滾出我的領地!”
稚嫩卻略顯低沉的嗓音虛弱地響起。
聲音的主人從喉嚨裡發出幾聲警告的嘶吼。
單從語氣就可以聽出,麵前的巨龍十分厭惡人類,隻是這吼聲,未免過於有氣無力了。
對方現在已然是強弓之弩。
五條悟卻莫名覺得這龍的聲線有點熟悉。
他揚唇一笑,語調一如既然的輕佻。
“喲!幾天沒見,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向來不知道恐懼是什麼的五條悟即便麵對一口就能將他吞吃入腹的存在,也相當自來熟地聊起了天。
那語氣要多熟稔有多熟稔。
巨龍沉默了一瞬,耳朵動了動,他並沒有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隻知道對方應該是一名咒術師。
五條悟又往上走了幾步,繞到白色巨龍麵前,抬手輕碰對方奇異的龍角,而隨著距離的拉近,血氣更濃了。
“不記得我了嗎?也是,夢境好像都是獨立的。”
好在這次他的咒術可以在夢裡使用。
是的。
五條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幾分鐘前他剛和尋生上飛機,此刻應該在睡覺才是,距離上次夢見著條白色巨龍,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不知為何,“祂”又這麼突然地出現了。
“六眼”源源不斷地為他捕捉著巨龍身上的訊息。
“你的心臟呢?它去哪裡了?”
五條悟死死地盯著巨龍匍匐著的腹部,對方是微微側身的姿勢,他能清晰地看見原本被絨毛覆蓋的腹部,有一個窟窿。
他甚至能瞧見從破碎血管中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白色巨龍,他的麵容頓時猙獰了起來,像爆炸的火山,怒火噴湧而出,鋒利的牙齒離五條悟隻有咫尺之遙,像是下一秒就要殘忍地咬掉他的腦袋似的,然而利爪卻在將將要碰到五條悟的時候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整個石階震動了一下。
呼吸更重了。
每吐出一口氣,黏糊的猩紅便流淌了出來。
“走開!!”
白色巨龍氣若遊絲地說道。
五條悟的手覆上巨龍流著血淚的眼睛上,他能夠明顯感受到眼皮下麵的空洞。
“你的眼睛也沒了,誰做的?”
少年語氣平靜。
像是在簡單地敘述一個事實。
“讓我做這夢的存在,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