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路麵在“蒼”的操控下朝羂索聚攏而去,爆炸聲響起,塵埃迷亂人眼,隻剩下上半身的羂索艱難向前攀爬,直至一座用來充作神明居所的小小的石瓷旁。
斜陽沉落,最後一絲光線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
五條悟半掩著下半張臉,從煙塵中踏步而出,準備去挖出那坨白花花的腦花。
“遊戲結束!早知道應該拿個玻璃罐來。”
少年嘀咕了一句。
哪曾想出來一趟還能遇見這麼惡心的東西。
開著“無限”他都嫌手被玷汙了。
羂索咧起滿是鮮血的嘴,從石瓷中拿出了什麼,笑得扭曲。
“遊戲還沒有結束。”
「反重力機製」的術式逆轉發動。
“六眼”看出羂索體內的咒力流動,五條悟知道羂索要用出之前那個術式反轉,急速離開「重力」的實施範圍。
然而下一秒,一顆布滿圓形藍色凸起圖紋的小珠子剛滾落到了他腳邊就砰的一聲炸開,白色煙霧嫋嫋,藍眸少年瞬間消失在原地。
羂索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癱軟在斜坡上欣賞著遠方的暮色,簡單計算了一下時間,從被五條悟發現到拚命廝殺的這短短十來分鐘於他而言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劫後餘生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他是無意間得到這套咒具的。
一共兩顆。
能夠根據主人的意誌將其他人或物傳送到心中所想的任意地點,屬於一次性道具。
另外一顆在一百五十年前為了逃脫一位禍津神的追捕被迫用掉了,他也是怕這次萬一遇到尋生能夠派上用場,沒想到先被五條悟看到了頭頂的縫合線。
但還沒等臉上的笑容持續多久,他的嘴角便僵硬地維持著揚起的幅度,脖子一卡一卡地往右邊擰轉,像一個年久失修的水龍頭,隔著眼前的鮮血,他對上了一雙肅殺的藍灰異色豎瞳。
全身隱在幽暗之中的惡龍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翹起唇角,帶出一個料峭而冰冷的弧度。
“真是巧了,羂索。”
五條家的司機開車帶著他和康娜來總監部接五條悟,沒曾想剛行駛到通往總監部的盤山公路上,他就在流動的空氣中捕捉到了屬於五條悟的咒力氣息。
很濃鬱,在“六眼”裡,那些充斥山林的咒力殘穢密密麻麻,占據視野,極其霸道。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的尋生正想著叫停司機,轎車卻被碎裂的一截公路阻擋了步伐。
是五條悟的“赫”所造成的。
沿著濃鬱的咒力殘穢,他看到了躺倒在山坡上的一個術師。
如果忽略對方/裸/露在外的腦花的話,他或許隻會單純覺得這是一個妄圖襲擊五條悟的詛咒師。
在看到羂索的那一眼,尋生便推斷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在總監部發現了羂索,並追了出來,但因為想要將這家夥活捉回來給他,把控著力道,免得把這坨腦花給祓除了……後續也就是他看到的這樣。
現場隻剩下了羂索一人。
還能感覺到五條悟鮮活的生命力,但他不能感應到自家小貓咪的具體位置,甚至是方向。
大概率是被這家夥用特殊的術法給弄到某個地方去了。
被點出名字的詛咒師從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
麵對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大型凶獸,他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喉結,但嗓子裡卻像是橫放了一個棱角尖銳的椎體,脖子上的肌肉隻要稍稍一動彈,就痛苦不堪,冷汗和血液融合在一起,帶來一種莫名的焦灼感。
“許久不見,尋生。”
腦花上的嘴和肉/體上的口同時開口,叫人惡寒。
在一瞬間的驚駭之後,羂索很快調整了自己過於恐懼的心理,勉強牽動嘴角,虛偽地笑了笑。
——他可真討厭“六眼”。
——無論是在哪個時代。
尋生從陰暗處走出,羂索這才發現惡龍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女孩,他眯著眼打量了幾秒,判斷出那應該是尋生的妹妹,很久之前,他曾聽尋生提起過。
覺察出氣氛的凝重,康娜乖巧地回握住尋生的小拇指,緊跟在自家哥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