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認定他是一隻實力強大的大妖。
繼對方和兩麵宿儺在山城國外大鬨了一場後,對方的名字幾乎傳遍了平安京內的大小世家。
偏稚嫩的精致娃娃臉也相當有辨識度,即便對方現下用白紗蒙住了眼睛,容貌被遮擋了個三分之一。
但烏鷺亨子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如果說,兩麵宿儺代表著“血腥與殺戮”,那能和詛咒之王打得有來有往的尋生就是同等級的“災禍”。
前者是所有咒術師窮極一生也無法抵達的咒術頂點,後者則是一隻實打實的凶獸,平安京內更是流傳著尋生各種各樣的傳說。
烏鷺亨子起先還不屑一顧,以為是他們誇大其實。
直到遠遠地看過一眼惡獸和詛咒之王的戰鬥。
——天災般的紫色雷瀑鋪天蓋地地占據視野,所過之處萬物寂滅,空氣中流竄的電流讓人移動半步都覺得喘不上氣來。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在麵對第二個兩麵宿儺,即使在千裡之外,過於身臨其境的場景叫人兩股戰戰、冷汗狂掉。
那場廝殺,她並沒有看到最後,聽說尋生在半個多月前和兩麵宿儺的戰鬥中處於下風,重傷後銷聲匿跡。
烏鷺亨子在第一時間定住了腳步,沒有再上前,每一根神經緊緊繃起,不敢放鬆分毫。
對方不認識她,但她認識對方啊!
“真是失禮,來彆人家拜訪竟然也不遞上拜帖嗎?”
喑啞的嗓音中帶著幾聲虛弱的咳嗽,鼻息間除了草藥的苦澀,還有淡淡的胭脂水粉味,尋生眉心微蹙,壓下喉間溢上的癢意。
“出去。”
很平淡的字音。
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烏鷺亨子卻在瞬間拉響了腦海中的警報,幾乎沒有思考的機會,條件反射似地將身旁的空間扯到自己身前。
但尋生的動作比她還要快上不少。
一顆流轉著雷光的球形能量體,朝著粉發咒術師的麵容彈射而去,在烏鷺亨子拉扯幕布似的天空作為遮擋前就狠狠砸上了她的身軀,連帶著開了半扇的障門一起卷了出去,還沒脫口的尖叫聲重新吞入喉中。
尋生近些天恢複的魔力一大半都用來維持胸腔裡那個虛假的心臟的運行,又從另外那部分魔力中撥出三分之二日日夜夜無間斷地運行屬性更為聖潔的治愈魔法和體內的“詛咒”形成一個短暫的平衡狀態。
即便如此,剩下那一點點魔力凝聚而出的攻擊也是相當駭然的,烏鷺亨子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自然承受了大半傷害。
冷風霎時湧入暖烘烘的室內,空氣中浮動著劈裡啪啦的電流聲,外麵圍攏庭院的古樸外牆轟然倒塌,雪花翩翩然然在空中揚起,朦朧了正淩霜盛開的紅梅。
尋生不緊不慢地起身,挪動步伐,按照這幾日的記憶暢通無阻地走到門邊,掌心撐在門框處,神情淡漠,“藤氏的人?”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口吻。
他沒用多大的力道,這個咒術師應當還能站起來,頂多讓其吐幾口血。
很容易就能猜出不速之客來自哪。
若是菅原氏的人,他能嗅到其血液的味道,判斷其和菅原為長的血緣親近程度,招攬的家臣另當彆論,他也見過五條高長他們的心腹。
不過,這個時代的貴族關係還挺混亂的。
一百多年前,藤氏曾收留過菅原道真的子孫,再加上近幾年的聯姻,兩家都有對方的血脈。
所以不能單憑血脈判斷。
更何況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咒術師壓根沒有兩家的血液氣息,應當是下屬家臣之類的,讓他確定對方是藤氏的人是因為其身上帶著的些許熏香。
每個世家的熏香都大不相同,比如菅原氏大部分分家常用的便是梅香,菅原道真喜梅的緣故,每一處宅院都種植了六、七棵梅樹,冬日裡,梅花的味道充斥整個院落,五條家比較特立獨行,使用的是更淡的鬆香。
根據地位不同,香薰材料的等級也是有優劣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