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2)

不可以離婚 月下烏尤 6537 字 1個月前

勞動節五天假期。調休兩天,應倪加班三天,約等於沒放。

且部門僅有她一人加班。

十號工資條出來,應倪兩眼一抹黑,抓著紙條衝向主管辦公室。

“六月就調薪了,不止你一個人,公司所有員工的薪資都要做調整。”女領導看了半天資料,發現興師問罪的人還杵在跟前,抬起頭來拍了拍文件夾,有些不耐:“快了,就下個月。”

應倪的站姿像根木樁子一樣堅定。

女領導將話攤開:“不可能現在單獨給你一個人漲。”

應倪被敷衍過好幾回了,就想知道一件事,“調多少?”

提到關鍵點,女領導哎一聲,笑眯眯地打太極:“這個得看公司,我說了不算,到時候就知道了。”

華興貿易專做服裝出口,雖不是行業翹楚,但公司有五百號人,也不算小。應倪的工資很平均地每年隻漲兩百塊,比起同事們一年近一千的漲幅。

近乎於無。

應倪保持沉默,就盯著她看。

女領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收起假笑,“你看我也沒用,讓你進公司已經很不錯了,你要是辭職壓根找不到像現在這樣五險一金常年坐辦公室吹空調的工作。”

“知足吧。”

應倪看向窗外,灰蒙蒙一片,空氣質量差,分不清是霧霾還是下雨的前兆。

總之悶得很。

“現在大學生遍地走,你隻有個高中文憑,學曆是硬傷,你應該清楚……不過話說回來,你工作能力強,又肯吃苦,這些公司是絕對看在眼裡的。”女領導的話術相當醇熟,“放心吧,我儘力幫你爭取,公司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從辦公室出來時,應倪的臉上沒有露出太多失落的情緒,因為一早就料到了結局。

她本身對讀書不感興趣,成績稀爛,差到沒眼看。高三被父母送去英國留學,聽中介的建議選擇了萬金油金融專業。

本以為隻是鍍金混學曆,誰曾想,家裡資金鏈斷裂,大三沒讀完就灰溜溜地輟學回國了。

金融崗重視出身,學校排名不高,加之未獲得畢業證。留學三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隻有英語。

可學曆是第一塊敲門磚,她白紙一樣的簡曆連良莠不齊的教培行業都過不了篩。

所以衝進主管辦公室是一時衝動,她沒那個本事提辭職。

手上的工作積了一堆,瑣事應接不暇,下班後還要趕地鐵去一趟市中心。來不及鬱悶,應倪快步回到工位。

剛坐下,趙組長過來邀請大家吃晚飯,原因是今天生日。

“我就不去了,有約。”心情糟糕的應倪勉強笑了下,“趙哥,生日快樂。”

趙組長的笑容僵在臉上,同事小文在旁邊插諢打科圓場麵,“你就去嘛,趙哥都專門請你了,約的誰啊,推一推。”

應倪不照顧任何人的情緒:“推不了。”

她說完,誰也不看,麵無表情地點開文檔接著做表格。

……

華興貿易地處郊區,離要去的市中心隔了二十來公裡,正值下班時間,地鐵堵得密不透風。

應倪一出地鐵口,餘皎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到哪了?”

應倪望著前方不遠的高檔酒樓,理了理被擠得淩亂的頭發和裙擺,“門口。”

餘皎皎電話裡頭在催:“快上來,就差你了,大家都等著呢。”

應倪回了聲“好”,但遲遲邁不出的腳步出賣了她的不情願。

回國後,應倪刻意疏遠了昔日的舊同學和老朋友,拒絕參加任何形式的晚宴。關於同學會的事,餘皎皎提過好幾次,她想也沒想地拒絕,連理由都懶得編造。

直到上周,餘皎皎通過關係幫媽媽轉到了床位供不應求的私人康複醫院。

應倪為表感謝,打電話過去請餘皎皎吃飯,當時餘皎皎人在巴黎看秀,聊了幾句後,打算等她回來再約。

就在準備掛電話時,餘皎皎忽然重提聚餐的事:“整那麼麻煩乾嘛,直接同學會見。”

應倪沒應聲。

餘皎皎又說:“這次是我牽頭組織的,希望所有同學都到齊。”

應倪覺得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抱歉,我——”

餘皎皎打斷她:“你不會是覺得家裡那樣就不想來了吧?”

高傲如應倪當然不願意承認。

餘皎皎追問到底:“不是那為什麼不來。”不等她回答,又說:“高辛也來,她媽媽是西協腦神經科的一級專家,彆的不說,你來可以問問她,說不定有辦法讓阿姨醒來呢。”

跟吊在驢前麵的蘿卜似的。

醒來。是唯一能改變應倪想法的誘因。

再不想丟的麵子也沒有媽媽重要。

電話掛斷後,她在酒店門口呆站了會兒,一塵不染的玻璃門倒映出她清晰而又模糊的身影。

同學會說起來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好事,實則是以敘舊為幌子,窺視周圍人混得如何,過得有沒有自己好。

作為班裡曾經眾星捧月、現下寒酸落魄的存在,應倪的心頭像壓了一座大山,比從主管那

兒出來還要憋得慌。

進廳前的廊道擺滿了鮮花和氣球,易拉寶上寫著“明德2010級十年同學會”,場地布置得高級又溫馨。

不是想象中的桌宴,而是自助式餐台,大家三三倆倆聚在一塊,沒人注意門口有誰進來。

應倪頓時鬆了口氣。

然而剛往裡走兩步,餘皎皎就拎著裙擺跑過來,尾調拖得老長,“女明星——!等你等到花兒都謝了!”

應倪:“……”

女明星這個稱呼源於應倪上高中時,一個業內知名星探看中了她。對麵好說歹說,廢乾口舌,希望她能簽公司。奈何應倪對娛樂圈提不起絲毫興趣,看見星探就繞道,星探鍥而不舍,在校門口堵了她近半個月。

這事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討論得也熱火朝天。

說她要是靠臉吃飯,不出三年絕對紅透半邊天。

餘皎皎的嗓門大,這麼一喊,大家紛紛看過來。應倪頂著目光解釋:“路上堵車。”

餘皎皎熱情地挽著她肩膀往最裡麵走。“快來快來,我們在玩桌遊,輸得可慘了。”

應倪被餘皎皎推著入座,一張桌子坐了將近十個人。大家先是寒暄了一陣,招呼她玩遊戲,在簡單了解完規則後,便硬著頭皮上了。

餘皎皎第一個出局,應倪第二個出局。

應倪對同學會和遊戲不感興趣,隻想問:“高辛呢?”

餘皎皎津津有味地看著旁人,“臨時有事來不了。下次,下次我幫你約她。”

應倪指甲陷進手心,開始煩躁了。過了片刻,她站起來,“我去趟——”

就在這時,有人高喊了聲:“稀客啊!”

桌上的人齊刷刷往門口看,應倪也跟著回頭。那人身高腿長,西服筆挺,像是剛從一場莊重嚴肅的大型會議脫身。她以為是哪個學生時代的風雲人物,遠遠看著,又非常陌生。

從周圍人的態度來看,男人的事業一定非常成功。

因為近乎是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彙集在了他身上。

用目不轉睛形容也不為過,仿佛宇宙中心。

有人打趣:“餘皎皎你厲害啊,陳桉都能請來。”

餘皎皎抬下巴得瑟:“小瞧我了吧。”

這個名字她沒聽過,大概率是隔壁班的校友,在眾人津津樂道的交談聲中,應倪事不關己地收回視線,垂眸看手機。

同學A說:“我上個月去日本橫濱專門路過了陳桉的廠,比想象中大,什麼時候建的?今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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