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來端碗吧。”林燦過來一看,立刻要接過粥碗,不讓爹太辛苦。
林平安見那壯士醒過來後明顯恢複了很多,也就沒說什麼了,將粥碗交給大兒子。
他腿腳不便,側身坐在炕頭不好著力,其實也很辛苦。
“多謝。”雲三連忙向林平安道了謝,目光自他腿上掃了一眼,立刻又舀了一勺粥。
他在山中奔波兩日,確實沒吃什麼東西,此時一碗最簡陋的清粥,略微裹腹也好。
“壯士,你可想起來在山中遇到什麼危險?”
林平安拄拐在林傑搬來的凳子上坐下,目光打量著雲三,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
“……”雲三目光一轉,又露出思索的神情,卻道,“不記得了,或許之後會想起來。”
“那你稍後還是想想吧,你隻有腿上一處外傷,是毒箭所致,我們獵戶雖常在山中走,但從不對獵物用毒。”
林平安道出實情,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雲三,充滿了審視。
他們大溪村位於雙溪嶺下。
雙溪嶺則是白花山的一部分,白花山側另有一座野豬嶺,野豬嶺另一頭通往北漠地界。
雙溪嶺有地下看不見的河,水流自山嶺深處蜿蜒而下形成兩條溪流,一條留向大溪村、溪下村和鯉魚嘴,再回旋流向野豬嶺那個方向。
另一條則留向另一邊的李公坳、楊坪村和夏家畈方向。
而他們這裡,不管是白花山還是雙溪嶺、野豬嶺,都位於東黎北關外。
他們距離最近的鎮子是三岔口集,是關外唯一的一座熱鬨小鎮,附近有東黎、北漠、北蒼的百姓往來通商。
剛才雲三說過他是關內來的,那就不是三岔口集的人。
一個關內的人為何孤身出現在雙溪嶺?還受了毒箭之傷?
林平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不能將燕娘嫁給這樣的人。
“多謝相救,在下不是壞人。”雲三抬眼與審視的漢子目光相視,連忙說道,也是在解釋。
但他知道,自己這解釋說服不了任何人,就連那山野女子都再三警告他……
再次垂眸,吃完半碗粥後,雲三再次開口,似乎是剛想起的一些記憶。
“我好像記起來,我是初次出關想要去北蒼收些皮毛,半路遇到了匪徒追趕,馬和行李都丟了,逃進了山裡,迷路了……”
似乎想到那時的驚險,他臉上露出一瞬驚駭慌亂的神色,又有些隱忍地垂下了眸子。
忽然,他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隻癟癟的錢袋。
打開錢袋看了一眼,又似鬆了一口氣。
“還好隨身留有一些銀兩,雖說不多,但……”他將錢袋遞給林平安,一臉歉然地解釋,“不敢做酬謝,就付醫藥費吧。”
從林平安說到他是中了毒箭時,他就知道,能救回來必然不是一杯水、一碗粥能做到的。
“你還是自己收著吧,出門在外又落難,也不容易,以後回家也要盤纏。”林平安卻搖頭不收。
“他回家是以後的事,現在診費、藥錢,可都在方四伯那兒記著帳呢,他既有錢,自己付帳是應該的吧。”
門外突然傳來林燕娘的聲音,話未說完人已到了炕前,劈手就將男人手中的錢袋奪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