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燦請方郎中回來了。
方郎中下午出診才回家,見林燦來喊,說是林平安從鎮上回來腿有些難受,林燕娘讓過來喊的。
也沒耽擱,立刻就放下茶杯,背著醫箱過來了。
林平安在屋裡正歪在炕頭歇著。
林宋氏坐在一旁檢查著買回的繡布和針線,對於那朵紅山茶絹花,隻是看了看又摸了摸,就收起來了,舍不得戴。
倆人說著糧價、話著家常,都刻意不提大房裡發生的鬱悶事情。
這時聽見方郎中過來了,都很驚訝。
林宋氏連忙將東西收起來,迎出門外,林平安也下了炕,沒拿拐杖,隻是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
“方四哥,這是?”林平安並不知道林燕娘喊郎中來。
“來給你看看傷腿,好久不犯了,今兒可是累到了?”方郎中也沒多作解釋,就走了過來。
林平安便明白了怎麼回事,朝林燦看了一眼。
林燦摸著鼻子往廚房走:“我去倒茶。”
林平安隻得請人進屋,他這條腿廢了,但治了多年還是能勉強走路的,也害怕情況變得嚴重,自然不敢拒診。
方郎中給他把了脈,又看了腿,按捏發熱之後,就給他施針。
施針比吃藥貴多了,但方郎中從不看人下診,也不見錢開方,在十裡八村頗有名聲。
林燕娘從廚房過來,站在門口偷偷看著,心裡有些懊惱。
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沒有機會學到這套針法,又舍不得錢去買醫書,不然她多少學些醫術,對爹娘治病也能有些幫助啊。
而她打小能做的,也就是從山裡尋一些草藥回來,娘的咳喘病因她采來的藥多有緩解,這幾年的藥費錢省了不少。
爹的傷腿,隻要勞累就會加重,這個才是最花錢的。
她也曾想讓小弟去給方郎中當藥童,卻被爹反對了。
爹說,方郎中自己三個兒子都學了醫,如今大孫子也差不多能開始學了,人家是一家手藝買賣,豈會外傳?
你若開了口,讓人家答應不是、拒絕不是,心裡會怎麼想?
這事兒也就揭下了,再者,學醫要認字,大弟、小弟所學,都是她打小手把手教出來的,她不敢教得太快、太多,怕招人懷疑。
因而,至今沒有教過什麼讀書,就是認字、算帳,打算等家裡多些積蓄,再買幾本書回來。
而今,也不過是四處尋些舊書,爛書,找人不要錢的,或是一兩文錢就能隨便買回來的。
也算是給弟弟們攢了點東西,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書。
這樣情況下想要學醫,是根本不夠條件的。
但她心裡卻想學,每逢方郎中來替爹施針時,總是找機會在門外偷看。
隻是不敢上前,怕被方郎中看出端倪。
正胡思亂想間,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吞吞、磨磨蹭蹭。
她猛然回頭,就看到男人正站在不遠處,挑眉看著她。
她撇了下嘴,轉身又往廚房裡去。
“林叔應該是扛著糧走路,傷腿著力太久損傷,多按捏、多歇歇,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