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湊近了些，也將聲音壓得極低，“待會兒我上課時候，你就到琴房這邊來搗亂，鬨著讓我陪你玩兒，反正就是讓我不能好好兒學琴就行了，明白了嗎？”
咻咻小圓臉上寫滿了疑惑，愣愣地搖頭，“咻咻不明白。”
看著她那迷惘懵懂模樣，楚晏急得原地轉了圈。
“就是說，你在我學琴時候進來，然後讓我陪你玩兒，如果老師讓你出去你就哭，反正說什麼也要把我帶出琴房，現在清楚了嗎？”
咻咻似懂非懂，“為什麼呀？”
楚晏抿抿唇，情緒低落了些，“因為我不想學琴，媽媽是鋼琴家又怎樣，我又不是。”
年幼咻咻還暫時理解不了他那種複雜情緒，糯糯道：“可是要聽老師話呀？”
楚晏撇撇嘴，“我不喜歡那個老師，那是姥爺專門叫來監督我，哼。”
他實在不想學琴，可又不敢對老師明言。
如果被老師告訴了姥爺那邊，指不定又要被長篇大論訓一通。
“所以咻咻你可以幫我嗎？”楚晏說，難得低聲下氣。
咻咻其實並沒太懂自己究竟是要做什麼，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小晏哥哥求她，心裡多少有點點開心，“好吧，那你以後也不能說咻咻笨了哦。”
楚晏高興地抬眼，一口答應，“行！”
說完他見到王姨正在往這邊走來，留下句“記住了哦”便匆匆跑開。
“咻咻，來，王姨帶你出去玩兒。”
“姨姨，咻咻想去看一下小執哥哥在乾什麼。”咻咻抬起手將王姨手握住。
王姨回說：“小執哥哥在上奧數課。”
又一個咻咻沒有聽過新鮮玩意兒，“什麼是奧數課呀？”
王姨想了下，“就是特彆特彆難算術題。”
咻咻想起在幼兒園裡學過算數，眼睛一亮，搖搖王姨手，“咻咻知道！咻咻也會算數哦，老師都誇咻咻聰明呢。”
王姨失笑，心想這哪兒能比呀，麵上還要哄著，“是嗎？哎喲咻咻可真厲害。”
小家夥被誇得捧臉直樂。
王姨帶著咻咻去了謝執上課房間，讓她一個人進了去。
房間裡除了謝執，還有一個戴著眼睛格子衫男生，二十多歲模樣。
“小執哥哥~”
咻咻吧嗒吧嗒地跑過去，“你在上課了嗎？”
謝執回過身看她，“快了。”
咻咻歡快地舉起小手，“咻咻也會奧數，老師還說咻咻很聰明呢！”
聽到這話格子衫男生眼睛一亮，問謝執，“這是？”
“我妹妹。”
男生推了推眼鏡，仔細地看了看他身邊小女孩兒，心想，謝執七歲便能連跳四級，有著這樣智商哥哥，這妹妹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都是從小聰明伶俐人，男生看著咻咻眼裡也同樣有了些惺惺相惜。
——不愧是聰明好學小孩兒，瞧那圓乎乎臉袋兒多可愛。
男生眼裡滿是惜才光亮，“小妹妹幾歲啦？”
咻咻豎起三個手指頭，“三歲啦~”
“正好，我這兒剛好有幾套小學三年級奧數題，想不想做呀？”男生翻著自己公文包。
謝執抬頭看他，欲言又止。
咻咻小腦袋點呀點，“要要要！”
謝執看了身邊那盲目快樂小家夥一眼，無剩歎息。
算了。
“來，做做看。”男生將一張試題放到咻咻麵前，還服務周到地遞上了筆。
咻咻樂嗬嗬開始看試題。
……咦？
怎麼和幼兒園題不一樣啦？
咻咻臉上失去了笑容。
她扭頭看謝執。
謝執有些無力地牽起嘴角，“隨便寫。”
“嗯！”咻咻板著包子臉，篤定地點點頭。
然後她抓著筆，在一個框框裡畫下了一個‘1’。
也就是那麼巧，那道題答案還真就是‘1’……
於是男生滿意地點點頭，臉上滿是笑，不錯不錯，雖然這套題還算簡單，但一個三歲孩子能做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而下一秒。
那小肉手帶著筆，在剛剛‘1’後麵又加了點兒莫名其妙東西。
——‘11=2’
男生唇角笑意瞬間僵住。
他視線慢慢挪到咻咻那一本正經包子臉上，見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錯了。
寫完後那小家夥還抬起頭，有些小得意，“咻咻厲害吧~”
男生僵硬地笑了笑，“嗬嗬，厲害，厲害。”
然後他倏地收了麵上笑意，尷尬地捂唇咳了聲，仿佛方才所有事情從沒發生過，對謝執說：“我們來看看上周給你布置那套題吧。”
*
“這一周自己練過幾次？”
琴房裡，一個盤著發女人抱臂站在楚晏身後，滿臉嚴厲，眼裡寫滿了不認同。
楚晏垂著腦袋，臉上沒了以往張揚神采，低聲嘟囔，“兩次。”
鋼琴老師冷冷地‘哼’了下，“你倒是誠實。照你繼續現在這樣忽悠下去，以後我看也不用再學了！”
“我本來就……”楚晏努著嘴，心裡有將對鋼琴不喜一吐為快衝動。
他本就不想學！
“你本來就什麼？”
楚晏咬著唇瓣，“我去上個廁所。”
一出琴房，他腳步就變得快了起來，皺著眉，滿房間找咻咻。
腦內突然靈光一閃，他知道咻咻在哪兒了！
推開謝執房間門，見到那個矮墩墩身影後，沒好氣地朝她招手，“楚咻咻，快點兒來！”
咻咻扭頭一看，哎呀，差點兒忘記答應小晏哥哥事了！
她放下方才謝執隨手拿給她玩兒魔方，邁著小短腿兒朝楚晏走去。
“我來啦~”
楚晏拉著她往琴房走，“還記得我剛剛給你說嗎？”
咻咻想了想——要哭著讓小晏哥哥陪她玩兒。
她點點頭，“記得呢！”
楚晏鬆了一口氣，拉著她重新邁進琴房。
見到楚晏牽了個小孩兒進來，鋼琴老師皺緊眉，“這誰？”
楚晏牽著咻咻手不放，“我妹妹。”
鋼琴老師看他一眼，“你練琴呢，讓她跟著進來乾什麼？”
楚晏聳聳肩，“她粘我，一見不到我就哭，哄都哄不好。”說這還看了咻咻一下，使眼色，“是吧咻咻？”
咻咻眨眨眼，明白了小晏哥哥意思，抬頭看著鋼琴老師軟軟糯糯地說：“我真會哭哦~”
鋼琴老師：“……”
對著小女孩兒那清透漂亮大眼睛，鋼琴老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麼嚴厲話來，無奈地指了指邊上懶人沙發，“小朋友你去那邊坐著啊，乖。”
咻咻看向楚晏，見楚晏對她眨了眨眼睛後，才跑到懶人沙發上趴下。
鋼琴老師收回落在咻咻身上視線，對楚晏點點頭，“再來一遍。”
楚晏瞅了眼咻咻，開始練琴。
輕快音樂聲緩緩流淌在琴房，咻咻不自覺地搖起了小腦袋。
藕節似小腿兒也跟著晃啊晃。
哎呀音樂真好聽。
不對，腦袋瓜突然停住，咻咻想起答應了小晏哥哥事情。
她要哭，然後哭著找他陪自己玩兒。
於是咻咻使勁兒擠弄著眼睛，十分努力地想要流些眼淚出來。
可是……實在哭不出來嘛。
一頓操作過後，眼淚一滴沒有，倒是累得咻咻打了個‘嗬欠’。
音樂聲依舊河水般輕輕流淌，咻咻小腿兒搖晃弧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輕輕一落，安恬地搭在了柔軟沙發上。
楚晏一曲結束，正想回頭提醒提醒咻咻不要忘了約定，扭頭一看，這小崽子已經趴在懶人沙發上睡著了！
她側著臉，肉肉臉袋兒像是被壓得變了形棉花糖，潤澤唇角微微揚起，看起來睡得可香了。
楚晏：“……”
虧我還對你寄予厚望，你這個不靠譜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