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咻咻伸出小肉手在陳昱眼前晃了晃，不知道這個叔叔怎麼突然變得傻傻的。
陳昱醒過神，看著眼前這小團子，感慨著歎了口氣，“寶貝兒，你爸爸心裡不好受啊。”
咻咻一頭問號，“啊？”
和一小家夥說這些乾什麼呢，陳昱搖搖頭，撐著手站起來，摸了摸咻咻的腦袋瓜，“叔叔走了，寶貝兒再見。”
看著陳昱走遠的背影，咻咻茫然地撓了撓腦袋，嘟囔，“怪叔叔。”
管家也基本給楚翰瀾收拾妥當，準備出房間讓主人家休息。
見咻咻還站在那裡，他溫聲勸說：“小姐，該回房間睡覺了。”
咻咻搖搖腦袋，往楚翰瀾跑過去，“不要，我要在這裡陪爸爸。”
她記得剛剛那個叔叔說了，爸爸現在很難受。
管家無法，隻能先出了房間，準備去將王姨給找來。
咻咻撲騰著爬上床，有些擔心的看著楚翰瀾。
此時的楚翰瀾俊臉微紅，眉心緊皺，呼吸間都是灼熱。
看起來就是生病了的樣子呀。
咻咻伸出小手，碰了碰楚翰瀾的額頭，輕輕喊了聲，“爸爸？”
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楚翰瀾睫羽動了動，掙紮著掀開了眼皮。
咻咻立馬湊上去，“爸爸你醒了嗎？”
猶帶著醉意的眼眸漸漸聚焦，楚翰瀾認出了自己的女兒，“咻咻？”
咻咻輕快地點點頭，“咻咻在的呀。”
楚翰瀾有些疲憊，閉了閉眼後才又睜開，他看了下周圍，之前的記憶緩緩倒回，意識到現在時間不早，他問：“咻咻怎麼還不睡覺？”
咻咻盤腿坐在他身邊，“叔叔說爸爸現在很難受，咻咻想在這裡陪著爸爸。”
楚翰瀾眼裡多了些許笑意，儘管頭疼難耐，他還是撐著立起些身子，半靠在床頭，“爸爸沒事，讓咻咻擔心了。”
咻咻歪了歪腦袋，“爸爸你真的很難過嗎？”
楚翰瀾抬眸，看著咻咻那肖似季思韻的眉眼，緩緩點了下頭，“嗯，爸爸很難過。”
咻咻擰起稚嫩的眉心，“為什麼呢？有人欺負爸爸了嗎？”
聽著她那童言童語，楚翰瀾輕笑了下，“沒有，誰也欺負不了爸爸。”
咻咻不解：“那爸爸你為什麼會難過呢？”
楚翰瀾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因為爸爸做錯了事，爸爸後悔了。”
原來是這樣啊，咻咻了悟，隨後想起來老師說過的話，“做錯了事不要緊，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楚翰瀾抬起手，掌心輕輕落在女兒柔軟的發頂上，輕聲問他，“那咻咻能原諒爸爸嗎？”
咻咻蒙圈，“咻咻嗎？”
小家夥完全不知道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楚翰瀾神情變得些許恍然，“爸爸沒能保護好咻咻和咻咻媽媽，讓你們受苦了。”
他也是在季思韻離開後，才從幾個嚼舌根的傭人那裡聽說了那些無厘頭的事情，什麼替身什麼白月光，荒謬到可笑。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季思韻遭受了那麼多的非議和不公。他難以想象那時候她心裡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這段時間他去查了季思韻離開後帶著孩子獨自生活的四年，了解的越多，心裡的悔意和懊喪便像野草一樣在他心頭瘋長。
那些事情本來可以不用發生的，她本來也可以不用經曆那樣潦倒的生活。
“媽媽？”咻咻徹底暈了頭，不知道為什麼和媽媽又有了關係。
楚翰瀾眼裡的醉意已然儘數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黯然，“對，爸爸沒能保護好媽媽，讓媽媽受了傷害。”
讓媽媽受了傷害？
咻咻一下子瞪大了眼，這事情可太嚴重了！
她心急地追問：“媽媽受傷了嗎？媽媽難過嗎”
看著咻咻那緊張的小模樣，楚翰瀾心裡都有些發緊，孩子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媽媽，他還不如咻咻。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嗯，媽媽難過了。”
咻咻可生氣了，小巴掌一下子拍到了楚翰瀾的下巴上，“爸爸壞！怎麼能讓媽媽難過呢！”
媽媽對咻咻這麼好，她一定要保護好媽媽才行！
楚翰瀾心甘情願地呈下了這一巴掌，“嗯，爸爸錯了，爸爸會改。”
咻咻癟著小嘴巴，“你要向媽媽道歉，要對媽媽很好很好才行。”
楚翰瀾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爸爸會的，這次我會保護好你和媽媽。”那些莫須有的障礙，通通都要清掃乾淨才行。
這時房門被人敲了敲，是王姨從管家那裡知道了咻咻的事情後過來接小孩兒。
“先生，我來接咻咻去休息。”
楚翰瀾應聲，“進來吧。”
王姨走進來，將床上的咻咻抱起來，“剛剛不是都哄睡著了嗎，怎麼又醒了？”
因為咻咻是裝睡著的啦。
小家夥心虛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突然想到了什麼，咻咻又抬起頭，對著眼睛快要閉上的楚翰瀾說：“爸爸，你一定要記得給媽媽道歉，不然咻咻也不原諒你哦。”
楚翰瀾睜開眼，笑了下，“嗯，爸爸會的。”
王姨將咻咻抱回房間，給她蓋上被子，拍了拍，“咻咻快睡，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
對哦，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又可以見到櫻櫻和楠楠了。
咻咻開心起來，閉上眼睛，安恬地入睡。
*
翌日。
眾人圍著餐桌吃早餐。
不同於往日的活力，咻咻兩隻小肉手乖乖地擺在桌麵上，眼皮軟軟地耷拉著，一看就是滿臉的睡意。
她小腦袋一點一點地，眼看著就快要落進麵前的小碗裡去。
謝執眼尖，伸手將她的下巴給拖住了。
楚晏見了哈哈大笑，“楚咻咻你是瞌睡蟲嗎？”
被嘲笑的咻咻一下子抬起頭，抓起自己的小飯勺，懵懵圈圈地反駁，“咻咻不是蟲！”
楚晏嗬嗬直樂，“那就是你的下巴想吃早餐了！”
才不是呢！咻咻賭氣地鼓起小腮幫，“咻咻隻是想睡覺。”
王姨走過來，拿過小飯勺喂她：“現在知道想睡覺了，下次還要不要玩兒那麼晚呀？”
咻咻後悔地癟著小嘴巴，搖搖頭，“不了……”
因為昨晚醉酒的關係，楚翰瀾姍姍來遲。
他一出現，咻咻就立刻來了精神，目光追著他，半分不落，小臉兒嚴肅得像是個執勤任務中的小偵察兵。
楚翰瀾還有些頭暈，揉著眉心，走進後才發現自家女兒那帶著無形卻重壓的眼神攻擊。
“怎麼了？”楚翰瀾坐到她邊上，抬眸問。
咻咻眯起眼，幽幽地開口，“爸爸做錯了事，讓媽媽難過了。”
雖然一覺醒來後記憶有些斑駁，但咻咻還是記住了最重要的東西。
楚翰瀾臉一僵，關於昨晚上醉酒後的記憶緩緩地湧入腦海。
有些難堪，他撫著額，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和小孩兒說那些事情。
果然醉酒誤事。
可一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些照片，他心裡又煩悶不止。
咻咻環起兩隻小手臂抱在胸前，小肉臉上滿是認真，宣告什麼大事一樣，“從今天開始，爸爸不再是厲害的爸爸，爸爸是壞爸爸，隻有爸爸向媽媽道歉過後，咻咻才會考慮原諒你。”
這話一出，另兩個男孩兒紛紛朝楚翰瀾投來注目禮，不知道他怎麼招惹了小家夥。
楚翰瀾抽抽嘴角，暈頭轉向的腦子裡幾乎隻剩下了女兒那奶聲奶氣的一句句‘爸爸’，無力地歎了口氣。
沒能得到應聲的咻咻板著包子臉，小肉手‘啪’地拍向了桌子，“爸爸有聽到咻咻說話嗎？”
謝執和楚晏對視了一眼，向來水火不容的兩人突然默契的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此刻的咻咻，好像班主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