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交換中11(1 / 2)

;太子表哥,你看這花美不美。

沈雲霓一抬頭,卻見景詹背對著她,負手而立,不知在看何物。

見景詹不理,沈雲霓又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太子表哥......

景詹斜眼看向她,一雙幽深的黑眸似淬著寒冰,沈雲霓不由得心下一顫。

他啟唇,低沉清冷的聲兒不帶一絲溫度。

;孤還要回勵正殿處理事務,便不陪你賞花了,你玩累了便自行回乾德殿吧。

說罷,不待沈雲霓挽留一句,徑自拂袖而去

方才還好好的,怎說走便走了。

望著景詹離去的背影,沈雲霓氣得狠狠剁了一腳,奇怪地往景詹方才望的方向看去。

交錯掩映的枝葉後,一個窈窕纖麗的女子坐在亭中。

竟是溫亭晚!

沈雲霓恍然,難怪太子表哥如此生氣,原是看見了他最厭惡的太子妃。

她不屑地撇撇嘴,正待移開目光,坐在溫亭晚對麵的男人也映入了她的眼簾。

沈雲霓自小入宮,認得宮中不少人。

這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為何會在此處?還和溫亭晚對坐在亭中,言笑晏晏,看起來甚是親密。

疑惑間,一個念頭倏地從沈雲霓腦海中穿過。

莫非,太子是因為看到太子妃和三皇子坐在一塊兒才心生不虞......

沈雲霓不敢再想,她是小半個月前被皇後接進宮的,且這十來日,一直住在乾德殿偏殿,每日與太子共進晚膳。

她知道皇後是想培養她與太子的感情,可奇怪的是此事她的皇後姑母向來是不急的,畢竟東宮雖已有了太子妃,卻全然不是她的威脅。

聯想到皇後頗為反常的行為,又親眼看見太子方才異常的舉動,沈雲霓實在不能否了心裡的一番猜測。畢竟,前陣子太子召太子妃侍寢的傳聞,她也多少聽過幾句。

凡事不會空穴來風,縱然那次隻是太子表哥一時興起,可有了一回,難保不會有第二回,第三回。

她攪著帕子,將雙唇咬得發白,正琢磨著主意,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漸近。

;皇嫂你看,我抓到了蝴蝶......

景姝一蹦一跳跑進亭中,像獻寶一樣將合攏的雙掌掀開一小角給溫亭晚看。

;啊,蝴蝶跑了!

沈雲霓在遠處看著幾人笑作一團,突然想起,溫亭晚似乎是在太後的家宴上幫了五公主景姝才在當夜被太子召幸。

她垂眸,一雙眸子暗自轉了轉,心生一計,唇角微揚,轉身而去。

幾個時辰後,景詹與朝中幾位心腹之臣被急喚至禦書房,不知商議何事,再出來時,天已昏昏向晚。

景詹坐在回勵正殿的步輦之上,眼看著步輦又要繞開鸞和殿而行,突然道:;今夜,孤去太子妃處用膳。

跟在身側的高裕腳步一頓,不免暗暗叫苦。

太子近日的心思實在反複無常,難以揣度。

前一陣好似對太子妃上了心,連去勵正殿的路也不繞了。可自從召太子妃侍寢的次日,太子妃以禁足為由拒絕太子前去用膳後,太子便又重新命人繞路而行,連太子妃的消息都不曾問過一句,甚至不許他提起。

怎麼今日又說要去用膳了。

在景詹身邊呆了如許多年,高裕極懂分寸,即便心存疑慮也絕不多問一句,隻提著尖細的聲兒,忙吩咐抬輦的宮人轉了方向。

那廂,從禦花園回來後,溫亭晚吩咐宮人將采來的花放置陰涼處風乾,隨後便一直坐在小榻上縫製香包。

她命習語從庫房裡翻出些上好的緞料,繡上簡單的紋樣,剪裁縫製成了掌心大的小包。習語見溫亭晚縫製了三個,很是疑惑。

;主子,這個如意雲紋的是您自己,這個纏枝紋是給五公主的,還有一個八寶紋的......

莫非是給太子殿下的?習語猜測。

可因著上回侍寢那夜的事,她家主子似乎生了太子殿下很大的氣。

那日作畫時看見太子殿下的那副畫像,連看都不願多看兩眼,命她尋來了一個檀木長匣,隨手將畫一卷扔進了盒子裡,想都沒想就讓她把盒子丟進了庫房。

難不成她家主子的氣消了。也是,去歲的這個時候她家主子也是為太子殿下做過香囊的,雖然從頭至尾她都未見太子殿下戴過。

;這是給酈嬪的。溫亭晚解釋,;聽殊兒說,她的母親憂思過重,常常夜不能寐,她甚是擔心。我便想著做一個安神的香囊,到時係於床前或是能緩解一些。

;主子你心真好,還想替五公主解憂。習語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奴婢記得從前在府中,夫人也有失眠之症,那時,您也如這般常給夫人做香囊呢。

溫亭晚聞言,神情倏地落寞下來,甫一失神,尖利的針頭紮進指腹,痛得她;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入東宮後,雖對父母念得緊,但溫亭晚覺得她枉為人女,實在沒臉去見父母親。

當初她一意孤行,想要嫁給太子,甚至不惜以師父尹一桐贈給她的《蘭居圖》與陛下做了交易。

宮中傳來賜婚的聖旨時,溫亭晚的母親林氏幾欲昏厥,父親請出家法,高舉了半晌,終究沒忍心落下,隻顫著手,嗬斥她到祠堂罰跪。

這樣天大的好事,若落在旁家,定是要歡天喜地告慰先祖。

可放在溫家,無疑是天降噩耗。

溫留長對待兒女,隻希望他們此生平安喜樂,並不指望孩子們為他掙一份體麵。

早在溫亭晚及笄之前,溫留長便為她做好了打算,待日後挑一位謙遜有禮,門戶相當的世家子弟嫁了,萬萬沒想去圖那潑天的富貴與權勢。

更何況在皇宮這麼一個波雲詭譎,爾虞我詐的地方,一旦踏進去,無論生死,都是一輩子。

為了阻止溫亭晚進東宮,溫家不惜冒著欺君之罪,意圖使溫亭晚裝作病入膏肓,逼著陛下不得不收回成命,可溫亭晚執拗,無論溫家如何與她分析利弊,她都一門心思隻想撞南牆。

甚至還言之鑿鑿地說她從未如此心悅過一人,即使那人是太子又如何,他既是太子,她便成為太子妃,縱然最後落得灰頭土臉,滿盤皆輸,她也絕不會後悔。

可而今......

溫亭晚咽下喉間湧上來的陣陣酸澀。

那些少女慕艾時的奮不顧身,而今再看,簡直愚不可及。

可饒是她成了東宮的笑話,給溫家丟了那麼大的臉,父母兄長依舊對她念懷不已。

她嫁入東宮的第二個月,一向不受拘束,甚至說過將來要做一個富貴閒散人的兄長,騎上高頭大馬,毅然決定遠赴邊塞。

送兄長離開的那日,溫亭晚哭得泣不成聲,問他為何要去,邊關凶險,刀劍無情,不知哪日便悄無聲息沒了性命。

兄長騎在馬上摸了摸她的頭,說的話她此生難忘。

他說,晚兒,若你嫁入尋常人家受了欺負,哥哥尚且能護你幫你,替你撐腰。可誰讓你嫁入了天家,哥哥隻能上戰場努努力,掙幾份軍功回來,彼時封了將軍,不僅光耀門楣,也再無人敢看不起我的小晚兒。

話畢,對她粲然一笑,馬鞭一揚,消失在了渺渺塵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