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在尤大佬的房間套了半個晚上的話,也沒能套出大佬的小金庫所在,最後隻能氣哼哼地出去睡覺了。
尤無淵的耳邊好不容易清靜了,他微闔雙眼,在心裡默默召喚。片刻後,阿特萊特的身影在房間內緩慢出現。
“你的力量又恢複了很多。”
阿特萊特摘下帽子,穩步走到尤無淵身側,“吞噬者號現在離愛莎島很遠,你不召喚我,我甚至無法確定你的位置。”
“我體內的地獄之火已經快要散儘了,”尤無淵看著窗外,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越來越充盈,“吞噬者號的情況怎麼樣?”
“沃德他們已經離開了噩夢島,現在正在修整、巴迪夫吞噬了大量神性材料,需要一段時間消化。接下來,他們可能要趕往蘇洛斯島了。”
尤無淵眉頭輕皺,“亞特蘭蒂斯為什麼突然要插手聖光海域的事?”
“風暴之主降下了神諭:毀滅與末日即將到來,詭霧海將吞噬現實。”
阿特萊特的神色略顯凝重,“無淵,現在詭霧海的形勢變化的太快,你也該加緊腳步了。”
尤無淵微微垂眸:“明日號就快晉升長老級了,我會儘早救巫弘文和熊義出來。”
“長老級?這還不到一個月。”
阿特萊特隆起眉頭,“無淵,這艘船太過古怪,它的存在簡直是對永恒迷霧的挑釁。”
尤無淵搖了搖頭:“我並不覺得,它正在變得越來越像一艘正常的幽靈船,隻除了擁有一個不是船靈的船靈。”
“無淵,你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艘船上。”
阿特萊特兩手搭上漆黑的木杖,輕歎了口氣,“雖然,我原本很希望你能與那個孩子有一段美好的感情。”
尤無淵:“………我們什麼都沒有。”
“可你在猶豫,”阿特萊特側頭看向尤無淵,“你是不想用那具惡魔身軀,還是不想離開這艘船?”
尤無淵一時沒有說話,阿特萊特繼續道:“我不信這艘船真的禁錮住了你,那個孩子更不能。惡魔血脈擁有衝破一切封印的潛力,奧卡姆甚至都能真身降臨詭霧海,你想走沒人能攔得住你。更何況,你的惡魔血脈分離出的身體還在秘島上,它與你的靈魂本就息息相關。”
“……都不是,我有不能離開的理由。”
尤無淵低頭看著仍然虛虛地纏在他手腕上的金色繩索,“這艘船能隱匿我的存在,我一旦出去,就可能被占卜師發現。沃德如果知道我還活著,他會馬上殺了巫弘文和熊義的。”
“我們或許可以找黛西幫忙,或許去巫之島……”阿特萊特一揚手。
“沒有必要,我不想麻煩彆人。”尤無淵飛快地打斷了阿特萊特的話,“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
“好吧。”
阿特萊特倒也沒有再繼續堅持,“不過,我在吞噬者號上聽說,穆爾之舟的羅行也來聖光海域了。他恐怕會和黛西一起,作為亞特蘭蒂斯的代表,加入聖光海域的七人議會。”
尤無淵的眸色驀地變深,阿特萊特繼續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亞特蘭蒂斯被滲透的程度恐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風暴之主沉睡的時間太久了,祂的神威也正在被人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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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阿特萊特走後不久,尤無淵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嶽陽在自己的船上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床邊站了一個人。
尤無淵有些猶疑,盯了嶽陽半晌,才緩慢地伸出手,按在了嶽陽的眉心上。
他要看一看,嶽陽到底忘記了什麼,明日號到底是一艘什麼樣的船……
血紅的火苗鑽進了嶽陽的腦海,突如其來的黑暗霎時間淹沒了尤無淵的意識。
強大的威壓緊隨而來,尤無淵想睜開眼睛,卻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紛亂駁雜的能量擠壓著外來的入侵者,緊閉的赤紅之眼隨之流下了鮮血。
無聲無息睡著的嶽陽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隻是瞳孔裡沒有一絲神采,像一台冰冷的機器。
他冷冷地看著企圖入侵他大腦的陌生人,一隻手扣住了尤無淵的手腕,泛著金光的繩索驀地變成了尖銳的荊棘,朝著尤無淵的心臟位置直直刺去。
尤無淵的身體感應到了巨大的危險,一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在他的心口,血紅的骨手從中伸出,一把握住荊棘。
兩股力量相撞,轟地一聲爆開,讓躺在床上的嶽陽和坐在床邊的尤無淵同時暈了過去。
尤無淵被重重壓迫的意識驀然解放,但他損耗極大,幾乎不能維持。在他想就此抽離的一刻,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扇門。
推開了那扇門,門內是一個正在舉辦晚宴的豪華大廳。大廳中的人都身穿禮服,帶著精致的麵具。他們或品嘗美食,或喝著紅酒聊天,似乎正在慶祝什麼。
尤無淵走進大廳,穿梭在人群中,有人向他舉酒示意,他這才發現自己也換了西服,戴了麵具,似乎成了宴會上的一員。
周圍人的談話聲都像隔了一層薄膜,尤無淵聽不大清,但他能聽見音樂聲和人們偶爾的淺笑聲。
[這裡跟嶽陽有什麼關係?嶽陽也在這場宴會裡嗎?]
尤無淵這樣想著,就看到了孤零零地站在窗邊的人。他穿著件很寬大的白色短袖,帶著一個紙糊的大臉貓麵具,與這裡格格不入。可尤無淵知道,那就是嶽陽。
尤無淵向嶽陽走了過去,嶽陽愣愣地看著他,似乎有些驚訝。
尤無淵正想問這是哪裡,背後突然響起了悠揚的鋼琴曲,人們優雅地邁進舞池,與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
尤無淵回過頭來,就見嶽陽正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舞池中的人。
“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不知道為什麼,尤無淵說出了這句話,同時微微彎腰,向嶽陽伸出了手。
帶著大臉貓麵具,神情恍惚的男孩兒,突然就笑了,兩隻眼睛亮亮的,握住了那隻伸向他的手。
尤無淵的眉頭驀地一皺,嶽陽的手太冰了,幾乎感覺不到溫度。
嶽陽自然是不會跳舞的,尤無淵一點一點地帶著他,慢慢走進了舞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