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唐小姐這次遇險,差一點就命喪在山林,我剛才問了她的主治醫生,她身上有兩處嚴重的凍傷,女孩子本就柔弱,極寒天氣可能會對她身體其他功能造成嚴重的影響。”
病房裡,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凝重。
沈驚覺太陽穴陣痛,暗中攥緊被單。
想到唐俏兒在茫茫大雪裡蜷縮成一團,看到他想認,又不敢認的樣子。胸腔裡像灌滿了山林裡森寒的風,呼嘯而過。
唐萬霆心口一刺,本就不太硬朗了的身軀晃了晃,唐栩連忙攙扶住父親,憂心忡忡地瞅著沈驚蟄:
“沈大少爺,我妹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驚蟄眉間籠上一抹憂鬱,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穿著白大褂的慕雪柔見縫插針地走了進來,當著幾人的麵,揚聲道:
“過度受凍,對女孩子的傷害極大,甚至會對生育能力造成影響,可能還會引發一係列的婦科疾病。”
轉而,她意味深長地瞥向臉色煞白的沈驚覺,“不過,我聽說唐小姐曾經流產過一次,已經不會再懷孕了。所以這方麵……怎麼說呢,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輕飄飄的這麼一句話,簡直是殺人誅心!
殺沈驚覺的人,誅唐家人的心!
韓羨怒紅了眼睛,硬著拳頭奪上前,“你真是夠了!當著唐小姐親人的麵你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揭人家傷疤,你這不是刺激人,包藏禍心又是什麼?!”
慕雪柔瞪大眼睛,一臉的無辜,向她的先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雪柔,確實唐突了,但她說的,都是實情。”
沈驚蟄驀地抬睫,幽暗尖銳的目光直刺向沈驚覺,“但是,驚覺,這次唐小姐出事,你該對她負百分百的全責。
若不是因為你,唐小姐不會孤身上山,不會遇到危險。
驚覺,你難道就沒想過,擁有豐富登山經驗的唐小姐,明知昨晚有大風雪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冒險上山?為什麼不及時折返,寧可自己被暴雪掩埋?”
一聲聲犀利的反問,反複圍剿著沈驚覺的心臟。
他張了張唇,想反駁,可嗓音像穿了根鏽跡斑斑的鐵定,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沈驚蟄看著他,逐字逐句,“因為,你撕毀了和她的約定。”
“約……定?!”唐家父子雙雙錯愕!
而深諳來龍去脈的慕雪柔,此刻卻乖覺地選擇閉口不言。
“她苦等你不來,卻仍然固執地上山,將生死置之度外,是因為,她心有不甘。”
沈驚蟄慢慢向沈驚覺靠近,目光漸沉,漸冷,暗潮湧動,“她不甘心,曾經深愛著她,把她捧在掌心裡的男人,現在卻可以為了彆的女人,將她置之不理,將她拋在腦後。
她應該,是在等你。她不信你的心就這麼狠,不信你真的不來赴約。”
床畔,沈驚蟄向他微微傾身,唇角裂開的紋路似裂開的冰層,仿佛有什麼蟄伏多年的恐怖凶獸,伺機而出,“可你,卻辜負了唐小姐的一番深情。驚覺,無論你願不願意承認,事實都擺在這裡。
唐小姐在你眼裡,早就已經可有可無,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