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啪’地一鞭子就抽在地上, 跟我說‘什麼時候散了你那些人,什麼時候再碰我’。你說說,誰家姑娘敢在大婚之日這樣乾?可她就敢!”
胤禛聽得目瞪口呆,一點不能將顧八代嘴裡的那個人跟如今的顧夫人聯係起來。
“我當時多年輕, 怎麼可能容忍如此被女人下麵子, 當即就撂下狠話‘且看誰求誰吧’, 就直接走了。”
“再後來, 我就這樣和她吵著鬨著, 一天恨不得打上三回,那段時間,我家天天都有工匠在各處修補。”
顧八代有些懷念的道:“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我與她打著打著,越來越下不去手, 看著她怒發衝冠衝我揮鞭子的樣子,竟覺得很可愛,伶牙俐齒罵我的時候,我想的居然是罵的真好聽。”
顧八代有些啼笑皆非的問道:“你敢相信?”
胤禛在心裡回了一句, 敢信,他不就是因為福晉衝他發脾氣才察覺自己的心意的嘛。
“總而言之, 我栽了。”顧八代道, “我那時不知道心悅一個人是什麼樣子,該怎麼去靠近,就還依著原來的樣子,去招惹她, 去惹她生氣,讓她來罵我、來打我。”
“後來有一次,我照樣去招惹她的時候, 她衝我揮了幾鞭子後,突然扔了鞭子哭了。我當時都傻了,愣愣地站在那裡看了她許久,聽她衝我喊道‘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我當時隱約明白,這個招惹的意思是不一樣的,於是我直愣愣的就說了‘我喜歡’。她卻哭的更厲害了,對我說‘你喜歡你去招惹你那些侍妾啊,來招惹我做什麼’,我更愣了,因為如果不是夫人說起,我都不記得那些妾室了,也很久都沒見過。”
“再後來的事,我就不與你細說了,最後的結果便是,我將那些侍妾都發嫁了出去,從此就守著夫人一心一意的過日子。”
顧八代偏過身,看著胤禛:“你如今可明白了?”
胤禛眉頭皺的緊緊地:“老師的意思是,福晉是因為額娘要賜人才生氣的?”
“可這規矩,一直都有啊……”胤禛有些困惑的道,福晉嫁進來之前就知道的。
顧八代搖搖頭:“規矩是規矩,人心是人心。你想要對方如何待你,你就先要如何待對方。”
胤禛大約明白了,但對如何做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還請老師教我,具體該…嗯,如何做…”
顧八代立刻瞪眼了:“我上次不是教過了?!”
胤禛有些不好意思:“福晉年紀還小……”
“哦,對對對,差點忘了。”顧八代拍拍腦袋,沉思片刻,滿臉嚴肅的道,“具體如何做我沒法教你,隻能再教你一條真理。”
胤禛神色真誠:“請老師賜教。”
“女子啊,最擅長的就是得理不饒人。”顧八代意味深長的道,“有時候,你就得走她們的路,讓她們無路可走。”
說罷,不待胤禛反應,他拍拍屁股利索走人:“我能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我得去接夫人咯。”
胤禛站在原地細細思量,越想越覺得顧八代說的很有道理。
他沒乾彆的,先叫來蘇培盛,盯著他:“你說,福晉是因為什麼生氣的。”
蘇培盛苦了臉,剛才顧大人的話他也聽到了,也明白自家爺這會兒怕是意識到他上次在裝傻。
“奴才想著,大約…可能…似乎是因為賜人的事兒。”蘇培盛支支吾吾的道,同時做好了挨踹的準備。
胤禛果然一腳踹過去,黑著臉道:“狗奴才,竟敢欺瞞。”
“一年月俸沒了!”
蘇培盛苦哈哈的追上轉身就走的胤禛,抓緊時間戴罪立功:“爺恕罪,奴才剛才自作主張遣了人回府詢問福晉今日的安排。”
“剛剛的餛飩您用著如何?我聽謝寒山說,福晉之前派他上街搜羅過小吃。”
一直在走的胤禛突然停下腳步,蘇培盛差點撞上去。
“還不去買!等爺親自去呢?”胤禛的語氣很不善。
蘇培盛點頭哈腰:“是,是,奴才這就去,這就去。”親自跑去那攤子買餛飩去了。
胤禛站在原地,掃視了一圈周邊,吩咐道:“去,將各家的小吃都買一份回來。”
頓時跟著的人隻留下兩個伺候他,其他人都散了開了。
等買的差不多了,回府詢問齊布琛安排的人也回來了:“回爺,正院的人說,福晉今日可能會從南門回來。”
“走。”胤禛轉身就走。
蘇培盛追上去:“爺,您等等,奴才讓人把馬車趕來。”
胤禛瞪他一眼:“走著去。”
啊?沒鬨明白的蘇培盛老老實實地跟著走了,他可還在觀察期呢,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胤禛一行人一直走出南門外,在一個茶歇子坐下,蘇培盛指了兩個人,順著福晉行程上最後一座廟宇過來的路找過去。
沒等多長時間,派出去的兩人中的一個跑回來了,稟道:“找到福晉了,正往這邊來呢。”
胤禛便起身,站在路邊等著,果然見一行人遠遠過來,打頭的可不是謝寒山。
走到近前停了,所有人都要行禮,胤禛不耐道:“不必。”
然後走至最大的那輛馬車邊,問道:“福晉可在?”
“在。”是寶珠的聲音。
胤禛便直接上了車架,接過蘇培盛手上的食盒,掀開簾子彎身進入,直接坐到齊布琛的對麵,衝寶珠等人道:“將裡麵的東西擺出來。”
又衝齊布琛道:“才剛在街上遇到了顧師傅,顧夫人也一起,這些吃食都是顧夫人說好的。你在外奔波一天,該是餓了,可先用些墊墊肚子。”
自他進來就一直保持著閉目養神姿態的齊布琛:“不必,馬車上進食不易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