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布琛如此鄭重其事地道歉, 反倒讓胤禛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將一直鞠著躬的齊布琛扶起來後,又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未免顯得態度太軟和了些,不符合想要福晉認識到錯誤的初衷。
於是他欲蓋彌彰的收回手, 一隻背在身後, 一隻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道:“你知道錯了便好, 下次不可再犯。”
“爺先走了, 你早些休息。”說罷兩隻手都背在身後,似模似樣地往外走去。
齊布琛這回倒是恭謹地送了一回:“爺慢走。”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這般送胤禛。
胤禛差點被她這個態度嚇得一個趔趄,福晉每次特彆客氣、或者用尊稱的時候, 就代表她生氣了,所以胤禛都形成了條件反射, 先擔心自己又哪兒做錯了,等反應過來今日是自己占上風後,對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有些惱怒,氣哼哼地走了。
齊布琛看著胤禛明顯不快的背影, 心想這次真是犯蠢犯大了,都將胤禛氣成這般了。她有些懊惱, 自己最近到底怎麼了, 冷靜、理智全都丟得一乾二淨,隻知道怪罪彆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也真是奇了怪了,她一向不是愛遷怒的人, 怎麼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胤禛身上破例呢。
齊布琛撓著頭,翻來覆去的想原因,順便反思自己。
次日, 康熙叫來了上書房的太傅們,了解胤祉和胤禛的學業情況,經過太傅們的讚同,終於決定讓這兩個兒子從上書房畢業。
至於丟什麼差事給兩個兒子,康熙翻了翻太傅們給兩人的評價,最終決定先都扔到工部去,先監管一段時間的皇陵修繕再說。
這是最不容易出錯的差事,作為一個接觸官場的過渡階段很合適。
當天下學後,兩人便被通知了這個好消息。
胤祉簡直喜上眉梢,這簡直是天降餡餅啊,他早就不耐煩在上書房待著了,但卻完全不敢提,生怕皇阿瑪認為他不喜學習、不堪造就,他以為自己起碼還得在上書房待個兩三年才能有差事領呢。
胤禛也著實沒想到,他能這麼早就出來辦差,想想大哥,可是十七八才從上書房出來的呢。他倒沒覺得與昨日的事情有關係,隻以為皇阿瑪是看三哥快迎娶福晉了,沒個差事不好聽,畢竟差事這事兒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決定的,肯定早有思慮,而他與三哥年紀相近,順便帶上了他。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麵目可憎的胤祉看著可親了些。
胤祉這會兒才懶得理討人厭的老四呢,他得快快回家,整點好酒好菜慶祝一下。
胤禛也心情愉悅地回了府,走到了二門才腳步一頓想起來問:“福晉今日又出城了?”
二門處換了一個守門婆子,此時老實答道:“回爺的話,福晉今日辰時初刻便出門了,去的是城東偏南那塊兒。”
胤禛滿意的點點頭,想著要不去接一接福晉?但一想自己現在應該還處於要冷一冷福晉、讓她認識錯誤的狀態,便略有些遺憾的放棄了接人的想法,腳下一轉,重回前院。
不過還是吩咐蘇培盛:“去跟膳房的人說,今日的夜宵做的豐盛些。”
蘇培盛已經知道自家爺領了差事,這是要慶祝一番,當即響亮的答應了,親自去膳房吩咐菜色。吩咐完後,眼睛咕嚕一轉,又叫來管事,取出剛釀的米酒嘗了嘗,嘗完後道:“一會兒將這個米酒,也上一壺。”
戌時初,齊布琛回來了,胤禛聞訊而來。
齊布琛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後,胤禛便吩咐擺膳。
一道道明顯比平常豐盛許多的菜肴端上來,蘇培盛親自執壺,給兩位主子一人到了一杯米酒:“這是廚房新釀的米酒,味道極好,爺和福晉嘗嘗。”
爺,奴才隻能幫您到這兒了。
齊布琛瞧著這正式的架勢,有些疑惑地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看向寶珠,寶珠卻搖搖頭,這代表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蘇培盛笑眯眯的道:“回福晉,今日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隻是咱們爺,打明兒起就不用去上書房了,皇上給爺派了差事。”
“真的?”齊布琛有些驚訝的看向胤禛。
胤禛矜持的點點頭:“皇阿瑪遣我去工部,監察皇陵修繕。”
齊布琛由衷的問道:“那以後不用再寅時就起床了吧?”她真的覺得淩晨三四點起床太反人類了。
胤禛差點被她逗笑,強忍著笑意,裝模作樣地道:“不必,日後每日卯時中去衙門便可。”
他如今才開始領差,還沒資格列朝,真等需要上朝的時候,那起床的時間不會比讀書的時候晚多少。
雖然隻比讀書時晚期一兩個小時,但齊布琛還是覺得好接受多了,想當年她上學那會兒,也是五六點起過的,能接受。
“那便好。”她點點頭,然後舉起酒杯,“那就祝你差事順利,節節高升!”
胤禛亦舉起酒杯,微微笑道:“這說法倒是有趣,承你吉言。”
兩人一飲而儘,齊布琛咂咂嘴,嘿,還真挺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