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年……”
織田作之助語調僵硬地讀著一本手稿。這是他第一次給彆人讀自己寫的,尷尬自然是人之常情的。
尤其是,當聽的人一邊聽,一邊還以一種極羞恥的口吻將你誇讚的天上有地上無時。
那種難以言表的感覺便更加鮮明。
他開始後悔方才答應的事了……
半小時前,
經曆了之前的事情,織田作之助對那兩人的話雖然暫時還心存顧慮。但為了探究這一切異常的原因,也就隻能先信任他們了。
本來他們應該是要去找‘太宰治’詢問才對。按照阪口安吾之前所陳述的,這個人應該是重要的線索。
但因為中間的耽擱,夜已經深了,這時去港口Mafia找‘太宰治’的話,估計隻能撲個空。
懷著這樣的想法,再加上太宰治也提議先休息休息。織田便準備在家待上一晚,計劃明天再去。
於是,織田家中來了兩個奇怪的客人。
起初,織田準備招待兩人睡在客房。
可卻被纏著繃帶的青年微笑著拒絕:“試過了呢,在這裡我們完全睡不著哦,包括饑餓和疲憊也都不存在。”
織田很苦惱:“那這樣的話,今晚該怎麼辦才好呢。”
“沒事的,織田君睡吧,我們兩個熬到天亮就好啦。”太宰治體貼地說,如果不是他的聲音中夾雜著委委屈屈的尾調,阪口安吾就差點相信他是真的這麼想的了。
可是不熟悉太宰這個生物的織田作之助卻輕易地上了當,開始犯起難。
話雖這麼說,又怎麼能放這兩個人不管。
所以即使織田已經困得躺在床上就能立馬睡著,但一想到有兩個看不見的人在這兒無所事事地熬一整宿夜……就覺得難以安心。
他猶猶豫豫道:“你們有什麼想做的事嗎?用來打發下時間,我會儘量幫忙的。”
“真的嗎?”太宰治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激動地說:“我有件事想了很久了……”
“太宰……”阪口安吾擔心他提的要求太艱難,開口提醒道。
“我想看看織田寫的!”
沒料到是這個請求,阪口安吾收回了快說出口的話,扶了扶眼鏡。
糟糕,織田作的……有點心動……
於是兩個人對視一眼,達成一致目標。
織田不知道對麵眼神的交流,還在本能反應地想拒絕:“那個,其實我寫得很差的。我可以給你們讀些其它非常好的書籍。”
“不要,我隻想看織田寫的!”太宰治用可憐巴巴的聲音反駁。
阪口安吾也難得勸道:“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織田作先生的書一定很好,不然也不會拿到新人賞。”
“可是……”
織田的話被打斷。
“拜托拜托,織田君~”雖然看不到太宰治,但織田已經能想象到黑手黨首領雙手合十,用貓貓眼撒嬌的樣子。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真難以拒絕。
“好吧。”
……
就這樣,他一邊乾巴巴地讀著自己的手稿,一邊被迫聽著太宰時不時的驚喜誇讚。
“這裡的刻畫太棒了!”
“不愧是織田作……咳,織田啊。”
“寫得好好呢,果然織田君超級適合寫作呀~”
“織田、織田、織田……”
織田作之助眼神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間已暮色沉沉。
伴隨著一波波湧上的困意,織田讀書的聲音也越來越弱下去,直到終於堅持不住,他拿書的手鬆下,側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阪口安吾下意識地喊:“織田作先生?”
“噓——”
太宰治輕聲道:“讓他好好睡吧。”
可是,雖然也想讓織田休息,但看著沒看完的手稿,太宰治還是一陣惋惜。
好想看完啊……
他死死盯著那手稿,仿佛在努力用意念使它自動翻頁。
為什麼不能碰觸到這些呢,真是麻煩。
太宰治歎了口氣,放棄掙紮般地癱倒在床上。
就在他的手不經意地掃過手稿時,
“嗒——”
手稿掉在了地上。
??!太宰治一下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阪口安吾的視線也被拉過去:“這是……我們可以碰到東西了嗎?”
從一開始的能被聽到聲音,到現在能碰觸物品。
他們似乎正一點點地融入這個世界……直到他們能像現實世界中一樣地存在於這裡時,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他不由得思考起這個問題。
太宰治卻像完全不在乎那些般,隻是開心地捧起了手稿,自顧自地認真翻看。
看著他津津有味地讀書的樣子,阪口安吾終於忍不住小聲道:“那個,我們可以一起看?”
他馬上把手稿護在懷裡,警惕地望著對方:“才不要和彆人分享織田的書!”
“我不是彆人吧?”
“就是!”
“但這書也不是你的。”
“不聽不聽。”
織田睡眼朦朧間聽到兩人幼稚的對吵,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兩個大齡兒童頓時安靜ing。
半天沒得到反應,織田也沒在意,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太宰治想了想,偷笑著從風衣夾層中抽出一個什麼東西,將它塞進了織田的衣服口袋。
阪口安吾眼尖地看清了那東西具體的樣子,不由得無奈苦笑:“太宰,這也太過分了吧。”
對方沒理他,而是湊到織田身旁神秘兮兮地說:“送給織田君一個禮物哦~是我珍藏了多年的很重要的東西,織田君可一定要好好保管呀。”
織田隱約聽到了他的聲音,不過因為太困,隻是隨便嗯了一聲作回應。
太宰治卻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