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再也無法回去呢?”
“什麼意思?”織田作之助問道。
“要是我說,你現在過去的話就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能看見活著的孩子們,再也不是偵探社的一員,再也……”
“太宰!”
阪口安吾忍著怒氣,壓低聲音打斷了太宰治越來越快的語速。
太宰治就像是被紮了一針的氣球,一下子泄了氣,苦笑道:“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去嗎?”
織田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點頭。
“我是不可能看著他死去的。”
腦海中的記憶、眼前太宰的態度,無一不證實著那跳樓一幕的真實。死亡……怎麼能再次目睹對方死去的樣子?
“但是……”太宰治不得不潑一盆涼水,說出冰冷而淡漠的話語:“他已經死了。”
“什麼?”阪口安吾不可置信。
太宰治沒看他,繼續對著織田說:“你不是看到了嗎?他從樓上跳下來,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反駁,明明剛才對方還好好地活著和他們笑談著。但是,太宰沒有說謊……他的直覺這麼告訴他。
“他早就死了。所以放棄吧,沒用的,你是無法救下他的。”
太宰治下了最後的通判。
空氣中一片沉默。
織田頓了頓,再次開口:“無論如何,我都是一定要去的。”
“織田作——”太宰治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都這樣說了,還是這個打算麼,太宰治垂首。
算了,真是的。織田作如果想留在他們這個世界的話,他自認也是無法拒絕的。
“……隨你好了,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嗯。”織田作之助對著太宰治笑了笑:“謝謝,我很快就回來。”
然後,他轉身再度向樓上去。阪口安吾也默默跟上了織田。
太宰治就這樣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裡,再也看不見了,才低聲喃喃道:“……說謝謝也太客氣了吧。”
畢竟,織田作之助非要去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攔得下?
……
在兩人快到達首領室時,空間又開始不穩,連腳下的路都搖搖晃晃。
就像是馬上會再次經曆時間重置。
兩人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
然後,焦急地推開門,織田作之助第一眼便看見了正對著門口的桌上趴著一個黑色卷發的青年。他就像睡著了般,閉著眼,臉上露出安心的神情。
織田走過去,停在了何念麵前,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現在是見到對方了,但卻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而阪口安吾立在門口,撿起腳邊的小瓶子,眼神便立刻變了。他示意織田看瓶子上的標識,顫聲道:
“這是……安樂死。”
果然,‘太宰治’他自殺了!
織田作之助一時間沒辦法將‘太宰’與安樂死這個詞聯係到一起。
“你在說什麼?”
他看著青年,就像沒聽清一般,恍惚地問阪口安吾,眼前的人不是僅僅睡著了而已嗎?
“安樂死……這應該是太宰剛剛喝下的。”
阪口安吾聲音乾啞地回答,他握著瓶子的手不知不覺地攥緊,用力到指尖發白。
織田愣愣地、不確定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何念。明明,還是有溫度的啊。
雜七雜八的念頭湧上心頭。
就在負麵情緒快要壓塌他的時候,織田突然發現何念枕著的手臂下方有一本書,正被對方緊緊地握住。
是什麼書,直到這種時候還依然緊緊握住?
就像是為了快速轉移些什麼,織田不知不覺就用手碰觸上了書的封麵,頓時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眼前則是幻覺般地出現了一道白光。
“織田作先生!”阪口安吾的聲音就在身邊,但卻如同隔了一層霧般不真切。
織田有些晃神,他看見安吾焦急的神態,便想開口說我沒事,可是腦子昏昏漲漲的。
麵前的白光越來越亮,很快,周圍隻剩下雪一般的白茫茫一片。
突然,“織田作。”
熟悉的讓人想要落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織田匆忙回頭,想找到那人的身影。
但身後的場景卻使他愣住了——又是Lupin酒吧,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坐著三個人,正是他自己、阪口安吾與太宰治,他們在融洽地喝酒談天。
他環顧四周,頓時發現周圍的景物也變了。
昏黃溫暖的光線,不大的酒吧空間,舒緩的輕音樂……織田作之助突然站在了這裡。
他看著前麵那三人的交談,就像是措不及防地闖入了過去的時間線,茫然無措。
先前那個聲音正是太宰治,十八歲模樣、黑色外套、右眼纏著繃帶的他此時正嬉笑著說:“織田作……”
織田看到另一個他用習以為常的態度回應,不論對方說的是怎樣誇張奇怪的話。
而阪口安吾則在一旁吐槽,說著織田作先生,不應該這樣慣著太宰之類的話。
氣氛自然而輕鬆,是一種讓人想永遠留住的畫麵。
織田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好像……有個照片,拍的就是他們三人在這裡的場景。
他不禁想,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但刹那間,眼前的景物再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