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譚仕章的“流照”,作為麗華珠寶的代表展品,在高級珠寶這個類目裡算是豔壓群芳。

林詩茹指著它的照片:“都說作品是設計師內心的折射,但是仕章總的手筆,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和他本人的形象大相徑庭嘛。單看設計,以為是個知性優雅的女藝術家畫的。”

馮斂臣心裡是讚同的:“我覺得有點新藝術時期的韻味。”

林詩茹道:“對,就是穆夏那感覺,像殿堂裡披著白紗的神女,有種聖潔的神性。”

每個成熟的設計師幾乎都會形成自己的風格,譚仕章也有,但並不因此設限,在他過往的設計手稿裡,其實能看到各種不同風格的嘗試。就在他用作工作室和展館的彆墅裡,馮斂臣還見到一套用形狀不規則的巴洛克珍珠做的動物吊墜,白兔、夜鶯、貓和驢子,充滿童趣。

童趣這個詞,聽起來和他可真不搭。

其實聖潔和神性,與他好像也扯不上關係。

像林詩茹說的,通過設計風格,似乎常能讓人窺見一個設計師內心世界。

他們在業內也與很多新銳的設計師打過交道,大部分更喜歡凸顯反叛精神,甚至有的人作品怪異冰冷,怎麼刁鑽怎麼來。

譚仕章外表冷酷,情感淡薄,相比之下,倒像是個十足擁護古典審美的老派藝術家,這種反差讓人難以琢磨。

不過今年他隻做了一隻手鐲——雖然沒有明言,其實大概是有把機會讓給彆人的想法。

組委會評審的維度是公開的,不光創意、美感、工藝、佩戴性,還有市場銷售能力,這些都會納入考慮,換言之,不僅是評判展品的藝術價值,也是在評判它的商品價值。

隻是金鳳翔還有下麵的快消品牌,都沒太能把握這個機會。

沒獲獎意味著商業價值沒有得到認可,雖然展會比賽不代表一切,但也是個沮喪的信號。

林詩茹現在就很沮喪,甚至想揪頭發:“我怕今年的展辦完,我跟師父都沒法交代。”

馮斂臣忙寬慰說:“這麼大的項目,不是一個人的責任,你彆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其實集團並非沒有好的設計師,問題的根源首先肯定不在於缺人才。

馮斂臣前陣子剛梳理了設計係統的人員名單,對這點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集團每年通過各種渠道招聘,不停有設計師和設計助理過五關斬六將入職。有些會待在總部,有些是去下麵的子公司,隨便哪個的履曆都很好看,不少人都有海內外名校學習經曆。

隻是譚仕章的個人光環太強,他的作風又強勢,在無形之中壓製了其他的人。

其他還有些人事管理方麵的問題,比如上升渠道路徑不儘合理,這涉及到公司整體的人事製度,雖然不是譚仕章一個人能決定的,但導致的結果就是,該提升的人不能及時提升。

明明人才濟濟,遇到Jessica這樣平庸的部門領導,業務能力就立刻顯得疲軟。

現在尚且如此,以後長久來說呢?

譚仕章會越來越往頂端走,安心伏案畫圖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即便他覺得這是種享受。出於興趣搞搞設計是沒問題,但當領導的代價,就是不管喜不喜歡,都得負責公司的大局。

至於具體的業務上,譚仕章手下隻能也必須有更多能用的人,設計部勢必要進行變革。

這點林詩茹想到了,馮斂臣想到了,他自己想必也明白。

馮斂臣敲著桌麵,露出思考的神色:“其實我們內部也可以搞搞比賽,打打擂台的吧?”

林詩茹眼前一亮:“這辦法我覺得可以。你記不記得,以前公司也搞過類似活動。”

馮斂臣也正是想到這回事:“是五年還是六年前了,那時候老譚董還在。”

林詩茹點頭:“那一次是搞了個珠寶首飾設計大賽,麵向所有內部設計師,名字特彆搞笑,叫‘金馬獎’,口號是‘我們譚氏有自己的金馬獎’。不過大家真的很踴躍,因為不分職級,誰都可以報名參加,獎勵又相當誘人,被選中的獲獎手稿可以投入研發生產,設計者可以拿分紅,最主要的是,得了獎不就等於入了領導們的法眼,之後大概率優先升職嘛!雖然那次我沒得獎,至今都還印象深刻,真的是每個同事都拿出看家本事,各顯神通來的。”

馮斂臣聽得笑起來,也說:“有印象有印象,雖然我沒資格參加,都覺得熱鬨非凡。”

這比賽是當時某個副總向譚儒建議的,事實證明,確實在激勵員工方麵起了積極作用。

既然有這樣現成的先例,再舉辦一個“金馬獎”第二屆,其實也未嘗不可。

不過林詩茹想到很多現實問題:“萬一現在的領導不支持這樣搞呢?”

馮斂臣說:“可以提交個議案試試,就算不行,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

林詩茹沉吟,道理倒是這麼個道理。

兩人聊得熱鬨,接下來她和馮斂臣又討論了一些具體細節。

至於方案,肯定要由林詩茹這個部長來落實了。

這不是問題,不過她抓著馮斂臣:“你去仕章總麵前,記得先幫忙探探口風。”

馮斂臣答應下來,這時外賣也到了,有實習生去樓下大包小包提了上來,擺在空桌上。

眾人嘩一下湧上去,馮斂臣從林詩茹手裡分了兩份漢堡和可樂。

他送上樓去給譚仕章,副總辦公室裡卻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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