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線馮斂臣說了一聲:“見笑。”
譚仕章反問:“有什麼可見笑的?”
馮斂臣沒有接話,也沒有去解釋。
因為種種原因,一直以來,他並沒有跟家裡出櫃,以致還在應付一場場硬塞過來的相親。
被知道他性向的譚仕章聽見,可能會覺得他掩耳盜鈴,畏畏縮縮吧。
嚴格來說,說是畏縮也不至於,馮斂臣在經濟上和人格上完全獨立,對父母都不再依賴仰仗,他們其實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隻是說了,難免會有許多爭執和囉嗦,想想就嫌麻煩。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本來就沒有過多的精力投注在他身上,不如糊弄著更省事。
譚仕章開始往手臂上拍的時候,馮斂臣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夏季夜晚,又在露天,蚊子總是成災,他的院子裡打過藥,才免於兩人被叮得滿身是包的命運,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絕。
馮斂臣起身,熟門熟路從窗台拿來驅蚊水,沒有遞給譚仕章,俯身親自幫他噴了幾下。
青草膏則放在旁邊架子上,譚仕章接過去,道謝,又回頭看看:“說起來,你當初買這個房子,怎麼不等找到另一半再商量?”
“什麼?”
“住在一樓除了帶院子,很多地方不方便,你沒想過將來另一半不滿意怎麼辦麼?再說,如果兩個人一起挑,一起供,壓力至少能小一半吧?”
馮斂臣坐回去,支頤笑道:“仕章總,另一半有沒有還是個未知數,本地房價倒是實打實一直在漲,想那麼遠有什麼用呢?沒準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房子總不能永遠不買吧。”
譚仕章微笑,把小瓶子遞回來:“也對,你這也算紮下根了。”
他彎起眼打量馮斂臣:“不過,我以為照馮助你這樣,會早早成家呢。”
馮斂臣說:“咱們這一行裡,早早成家的人好像才是異類,不覺得嗎?”
時尚行業確實盛行不婚主義,紅男綠女,及時享樂,性向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一談到家累和責任,則是大大的不必。再進一步,生子養娃,更是令許多人敬謝不敏的話題。
像馮斂臣這樣能被打趣為“戀家”的,不說鳳毛麟角,至少堪稱少數派。
其實他對感情也不算特彆向往,對馮斂臣來說,把大把的時間精力花在一個人身上,反而是難以想象的一件事,是他從來都不精通的功課。和譚皓陽試過的那一段隻證明了,他大概不會愛彆人超過自己——奶奶除外——不過是潛意識裡,仍有某種對“歸屬”的執念作祟。
馮斂臣近來甚至反省過,兩者其實是衝突的,既要又要,大概沒有這樣的好事。
他或許應該更清醒地麵對一個事實,不是其他人有家庭,他就應該也有一個。就算有,他也未必能夠好好經營。至少現階段,不是有奶奶有朋友麼?至於將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提前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這時譚仕章偏
過頭看馮斂臣:“你在感情上是主動出擊的類型,還是被動接受的類型?”
馮斂臣往後靠著,兩手搭在扶手上,一時沒有理解這種實習生喜歡討論的情感測試一樣的問題。他謹慎地斟酌了一個回答:“至少我會觀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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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仕章道:“這麼說,我更喜歡當主動付出的那方。畢竟付出的人更掌握主動權,你乖,就什麼都好說,要什麼我就可以給什麼,你不乖,我能給出去的東西,隨時還可以收回來。”
馮斂臣問:“這是小林她們之間又流行的什麼星座物語嗎?”
譚仕章舉起手機,亮屏幕給他看:“隨便搜著玩的。”
馮斂臣倏忽睜大眼。
譚仕章的手機丟到小圓幾上,他的眼鏡也被丟到上麵。
譚仕章欺身過來,他扶住馮斂臣的後頸,一條腿擠進他兩膝之間,抵在椅麵上。馮斂臣腦中轟地一聲,仿佛一片空白,隻覺手腕被握住了,譚仕章傾身過來,試探著吻上他的嘴唇。
推拒的力道被轄製,化解,手腳被製住,呼吸也屏住了,眼前朦朧而模糊。
視線裡唯有白生生一片,是月光安靜無聲地灑在地上。
溫度漸高,呼吸和動作急促起來,腰帶被解開的時候,馮斂臣醒覺,他一把推開譚仕章。
譚仕章毫不心虛,眼神釘在他身上:“看,我更喜歡主動出擊。”
馮斂臣有口難言:“你……”
譚仕章垂著眼眸:“你想找個人陪,我不行嗎?”
馮斂臣閉上了嘴,因為看不清楚,習慣性眯著眼,一言不發地回視他。
譚仕章喟歎:“我承認,其實就在不久前,我還覺得這是個不太聰明的決定。但是說起感情,好像任何時候能保持理智也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我是正經考慮過的……試試?”
思緒像是水晶球裡的雪片,紛紛揚揚攪擾不停,等開關關了,又一片片落定。
過了半晌,馮斂臣緩神:“不好意思,我沒太理解,這還是什麼星座,或者心理測試嗎?”
譚仕章說:“不是。”
他望著馮斂臣,在譚仕章眼中,他是個好用的下屬,也是個意外的惹動感情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