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準備年夜飯奶奶發揮失常,紅燒排骨把老抽當成生抽,還放了兩遍,結果烏漆嘛黑一盤。

全倒了舍不得,老太太把排骨放自己麵前:“你看這腦子,剛放的醬油,轉頭就忘了。”

馮斂臣端起來看了看,去廚房加點水回了遍鍋:“沒事,就這樣也能吃。”

奶奶眯著眼把燒鵝夾給他:“老糊塗老糊塗,人老了就是這樣,越來越不中用了。”

馮斂臣打開電視,若無其事地說他自己在家做飯也這樣,祖傳的丟三落四。但是歲月不饒人,尤其逢年過節,看著至親,有時你會突然意識到,原來對方比記憶裡又衰老了一些。

吃完飯看節目的時候她又說起身後事:“等以後我走了,不用大辦喪事,也不用叫老家的人過來,該見的都見過了,你爺爺的墓地是以前就買好的,我和他葬在一起就行了。”

馮斂臣在廚房洗碗,水聲嘩啦,蓋過彆的聲音,他扭頭抬聲問:“什麼?”

奶奶說:“我說以後我不在了,你什麼都不用操持,我們當老人的,最大的心願就是不給孩子添麻煩,懂不懂?”

馮斂臣把頭轉回去,應了一聲。

世上最公平的事之一可能就是麵對至親老去的無力感,再有權有勢的人都不能例外。

過年期間,母親吳滿香那邊去探望了一趟,跟父親馮全則隻打了通電話,兩句就掛了。

吳滿香家裡還是老樣子,繼父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音量開得很大,一邊嗑瓜子一邊端茶,弟弟趴在桌上慢騰騰寫作業,馮斂臣看見他寒假作業底下藏著玄幻。

母親絮叨說弟弟期末考得不好,寒假報了補習班,大年初三就要上課,又抱怨現在的老師真是精明,補習課程一年比一年貴,上了回來也看不出效果,但不去上又更不行。

終於假期都過完,春節複工第一天。

這天所有的業務都不開工,員工來公司的主要活動是討利是,圖個喜慶。

按傳統是上司給下屬,已婚人士給未婚人士——馮斂臣站在辦公室門口,一團和氣,來一個發一個,扭頭見高總他們幾個也在守門,來拜年的員工源源不斷,滿耳都是“恭喜發財”。

發利是圖個彩頭,通常數額不大,三塊五塊,大一點的領導手會比較鬆,三十五十,甚至一百的也有。

作為未婚人士,馮斂臣除了發,自己也收了幾個,回來拆開一封,裡麵裝的就是一百。

這麼大手筆散財的,首先猜一個董事長譚月仙。

塞回去時有人敲了敲大敞的門。馮斂臣抬頭,便見譚仕章站在門口。

他勾著嘴角,屈指又在門上敲敲:“馮總。”

譚仕章今天穿了身海軍藍的羊毛呢柴斯菲爾德大衣,版型挺括,肩寬頭窄,格外標準的男模身材,他頭發好像比年前削短了一點,隨手往腦後一束,站在那兒氣場就讓人很難忽視。

過年期間,馮斂臣隻在大年三十給譚仕章發了條拜年短

信,此外兩人幾乎完全沒聯係。

畢竟不顧得,假期家裡家外的事情一點不少,要買年貨,要大掃除,要貼春聯做年飯……

譚家大家大族的親戚多,要應酬的恐怕更多,料想亦沒有聯係他的閒心。

兩人互不乾擾,此時相見,才突然覺得真是隔了很久沒見。

譚仕章不請自來,大搖大擺走進來,馮斂臣卻一時晃神,腦子裡突然湧入很多回放畫麵。

但是回家過了個春節,那些荒唐的放縱好像也就留在了去年,而現在已是新春了。

到處都是新春新氣象的聲音,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又何去何從,延續還是更新?

甩開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馮斂臣回過神,起身笑道:“不是吧,您也來討紅包?您可比我有錢多了。”

“哪能,我是特地來給你發的。”譚仕章道,“怎麼沒去問我要?”

“去了。結果圍著的人太多,隻好灰溜溜又泡回來。”馮斂臣說。

譚仕章進來時順手掩上門,把一封利是放在桌角:“那這樣,利利是是,大吉大利。”

馮斂臣伸出手去,譚仕章卻把他的手連同紅包一起按住。馮斂臣抬頭看他,兩道視線交彙,正值晌午,光線亮堂,他在譚仕章的瞳仁裡看到自己的微縮的倒影。

譚仕章說:“我還知道包個紅包上趕著送來,馮總,你就什麼都沒給我準備?”

馮斂臣怔愣,下意識笑了笑,這次反應過來了:“仕章總不至於斤斤計較吧。”

譚仕章居高臨下地審視他,突然笑了笑,還是突然伸手抱了他一下,旋即便放開了。

辦公室沒鎖,隨時可能有其他人進來,馮斂臣按捺住四下張望的衝動,哪怕不是什麼特彆過分的舉動,也還是生出一種類似偷情的刺激感,人類真是做賊心虛的生物。

然後譚仕章意有所指地問:“你今天下班有什麼活動嗎?”

馮斂臣道:“回家,洗漱,最後回味一下沒過夠的假期。”

譚仕章湊近,眼睛盯著他,低聲問:“要去我那兒回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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