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暮急得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我不說了。”
靳朝歎了聲半彎下腰來對她道:“不是錢的問題。”
薑暮不解地看向他:“那是什麼?”
靳朝隻是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對她說:“快兩點了,不睡覺了?”
“不瞞你說,我睡到傍晚,所以一點都不困,你困了嗎?我陪你睡吧?”
話說出口兩個人都愣了下,她驀地站起身解釋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睡你的,我就…就在旁邊坐著。”
靳朝抬起眼皮:“坐著?”
薑暮尷尬地貼在桌邊,靳朝緩緩站起身對她說:“那你坐吧,我衝個澡。”
說完他便走進屋中,不一會薑暮就聽見水聲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燙,也沒看手機,真在那乾坐了十多分鐘。
水聲停了,靳朝的腳步聲在房間裡響起,薑暮站起身撩開簾子站在房間門口,房間很暖和,靳朝隻穿了件短袖,他背對著薑暮抬手拿放在架子上的吹風機,T恤掀起一角,薑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緊實的腰,透著男性蓬勃的力量感,她瞬間就感覺渾身緊繃起來。
之前三賴告訴她靳朝高中擦玻璃時好多女生會偷看他的腰,那時她還體會不到腰有什麼好看的,此時此刻她依然不知道腰有什麼好看的,可就是挪不開目光。
靳朝拿起吹風機插上電,餘光撇了她一眼,見她傻傻呆呆地杵在門口,用熱風朝她吹了下,隨後低頭吹著頭發問道:“在看什麼?”
薑暮當然不會告訴他在偷看他的腰,於是眼神飄到架子上說道:“看你平時看的書。”
“感興趣?”
“……也不是。”
“……”
等靳朝吹乾頭發後,轉頭看向她,覺得也不能總在這巴掌大的地方大眼瞪小眼,於是默了片刻說道:“送你回去。”
靳朝重新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薑暮隻有跟著他走到棚院,那輛黑色的車子靳朝好像隻有在這種夜裡才會開出去,白天一般不會動,薑暮不懂車,但她見識過這輛車的速度,知道這是靳朝苦錢的家夥,所以之前才會那麼謹慎。
上了車後薑暮便問道:“你們那天搶奪賽的規則是誰先拿到那袋東西誰贏嗎?”
靳朝將車子開在寂靜的街道間,應了一聲。
薑暮接著問道:“那錢一般是誰給?”
“誰發起組織誰給。”
“你們是有個龐大的組織嗎?”
靳朝沒有回答。
薑暮又問道:“每次都是這麼玩嗎?”
“不一定,這種鬨著玩的局不多,有的富二代閒著沒事會弄一兩場。”
薑暮驚道:“鬨著玩?那不鬨著玩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你們平時都是怎麼建立聯係的呢?”
靳朝剜了她一眼,收回視線道:“你還真敢問。”
薑暮側過頭看著他,聽見他繼而說道:“那天之所以會說你是我對象,是因為隻有這樣比較合理,他們都知道我家裡的妹妹才上小學二年級,突然多出個這麼大的妹妹對你的身份會產生懷疑,這個同盟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把控風險的方法,但凡出現一個外人就很容易被盯上,所以當時的情況我也隻能那樣說,讓他們認為你是我的人才能打消猜疑,其他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薑暮突然細思極恐起來,她想起了靳朝手機上的那個數字APP,他們沒有通過微信或者□□聯係,所以那個APP就很可疑了,或許也是靳朝口中風險規避的一種途徑。
上次閃電出事時,大光口中靳朝碰了同盟的利益,所謂的同盟會是這個地下組織嗎?靳朝到底乾了什麼事?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在薑暮眼裡既危險又恐怖,靳朝見她表情凝重的樣子,笑了起來:“我是去賺錢,賺完錢走人,又不是去殺人,你慌什麼?”
薑暮卻擔憂道:“會一直下去嗎?還是等錢還完?”
“頂多半年。”
“半年錢就能還完了嗎?”
靳朝看上去很隨意的樣子:“差不多吧。”
這算是那天薑暮和他為了這事爭執以來,靳朝第一次正麵給她的答複,半年的期限,薑暮稍微鬆了口氣。
靳朝餘光看見她如釋負重的模樣,眸光深沉,不再多言。
薑暮從來沒有看過淩晨的雪景,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靳朝車子開得也不快,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蘇州也會下雪,但不是每年都會,即使有時候下場雪第二天起床街上的雪已經被清理掉了,到了下午差不多都化了。
所以薑暮一到下雪天總會很興奮,特彆是銅崗這裡的雪,厚到讓人忍不住想去踩踩。
她記得小時候隻要下雪,她和靳朝準得一大早出門尋找沒被踏過的雪地一頓猛踩,如果出門晚了,樓下乾淨的雪被其他小朋友破壞了,薑暮總會很失望。
車子開到一片空曠的廣場前,放眼望去,一整片白茫茫的雪地,以前要是能找到這樣一片雪地對他們來說是很珍貴的,薑暮眼巴巴地看著,扭頭對靳朝說:“能停嗎?我想下去玩會。”
靳朝緩緩將車子停在路邊提醒他:“外麵冷。”
“就一會。”
靳朝看她蠢蠢欲動的模樣,知道她想乾嘛,隻有陪著她下車。
雪已經到薑暮腳踝了,她一下車就朝那塊空地奔去,靳朝在後麵朝她喊道:“彆跑,還沒摔夠?”
薑暮哪能顧得上他的話,回過頭來對靳朝說:“你等我下,我要踩出個形狀,然後你幫我拍張照,記錄新年的第一天。”
靳朝不明白女孩為什麼對拍照這種事情如此執著,但也隻能在旁邊等著她。
於是薑暮賣力地踩雪時,靳朝便站在廣場邊的路燈下點燃一根煙,在銅崗生活了這麼多年,每年冬天都會下大雪,有時候一下就很多天,他已經沒了兒時對雪地的新鮮感,也褪去了年少玩樂的興趣,但他依然站在天寒地凍裡看著那個女孩興奮的身影,陪著她挨凍。
薑暮慢慢踩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她站在心尖上抬起頭看向靳朝,他的身影鍍上一層光暈,被路燈拉得頎長,絲絲縷縷的煙霧從他手指間燃燒著,星火點點,夢回舊景,花非花,霧非霧,人卻還是那個人。
薑暮臉上的笑在茫茫天地間明豔得不可方物,她舉起雙手放在頭頂對著靳朝比了個心,他夾在手指間的煙被他捏緊,下一秒當聽見薑暮朝他喊道:“我擺好姿勢了,你照呀。”
他捏在手中的煙才漸漸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