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您二位可得小心點,千萬彆被騙了。聽二位也是本地口音,那就不瞞著了,我可被這家公司坑苦了。唉,說起來都丟人,這麼大歲數了還上這種惡當。可當初我也不知道拍賣還需要交押金,而且交了押金就不退。這下可好,東西沒賣出去還賠了十多萬。您說現在攢點錢容易嘛,給出去之前他們把我當祖宗供著,想要回來可就難嘍,警察都不管哦……”
其實說不說都一樣,五十多歲的老夫妻,一看就和寫字樓白領的工作性質格格不入,大中午的跑到這裡來乾啥呢?洪濤根本就不問,隻是把孫連勝的遭遇說成了自己的,一邊說一邊捶大腿,滿臉全是無助、懊悔。
“……哦,大兄弟,我們倆就是上來看看,根本不知道這事兒。”老兩口聽了洪濤的抱怨,眼神立刻就互相交換了幾次,等看完孫連勝簽的那些合同、鑒定書,即便再克製臉色也變了。但他們很好麵子,不願意說差點受騙,還故作輕鬆,如無其事的走了。
“嘿嘿嘿,大妹子,這兩天沒接幾筆單子吧?要我說啊你就不該乾這種缺德買賣,千萬彆說啥也不知道,隻要腦子裡沒水,在門口站半天就知道這家公司是乾啥的。和你這麼說吧,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們就彆打算有業務了。哎,也不能這麼說,現在有的人你越和他說要被騙了他們就越伸長了脖子等著被宰。保不齊你就能碰到這樣的客戶,咱倆一起努力,看看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人!”
看著老兩口走向電梯的背影,洪濤把背一挺,嘴角一收,剛才的倒黴德性瞬間消失,又成了吊兒郎當的模樣,衝著金輝公司的女前台擠了擠眼,開始叫板。
“有病!”剛才洪濤的一舉一動前台女接待都看在眼裡,但也隻能看著。蓋子一被揭開再說什麼都沒用了,而且公司高層已經通知了所有工作人員,隻要門口的人不進來搗亂就不許和他們主動發生口角,更不能有肢體衝突,權當這幾個人不存在。
洪濤當然也不會去人家公司裡搗亂,就踏踏實實的在走廊裡坐著,隻要看到差不多的目標就提前上去把遭遇講一遍,聽不聽無所謂。
實際上聽的人占絕大多數,隻可惜有些人和孫連勝一樣已經交了押金,聽完之後不是馬上離開,而是帶著一臉惶恐和焦慮快步走進公司詢問。
下午二點多,洪濤喊王工頭上來接替,他跑到派出所簽和解協議去了,還見到了一位自稱金輝公司的李姓副總。
副所長、副總,陪著洪濤在辦公室裡好一頓寬慰,講政策、講道理、講法製,中心思想就是一個,彆再給大家添麻煩了,這麼做既不符合群眾利益也不符合國家利益,還會自作自受,對於一切敢挑戰法律的人,必將受到法律的製裁。…
“一、二、三……”洪濤的態度很端正,認認真真的聽了半個多小時時政課,滿臉都是自責和懊悔,不住的點頭,直到這兩位把肚子和腦子都掏空,實在沒的可說了,把賠償的三千多塊錢放在桌上,這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過來一張一張數,還得數兩遍,這邊數完再數另一邊。
“這都是剛從銀行櫃台取的,還沒拆開過呢……”李副總對今天的表現很滿意,麵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哪兒有手下說的那麼難纏,這不是很溫順嘛。
“如果是彆人給的,我一般就不數了,但你們公司不一樣,必須要數數,免得再被騙一次。成了,劉所,錢數沒錯,給您添麻煩了,我就不多留了,得趕緊回李總公司門口繼續提醒彆人少上當呢。李總,我是開車來的,用不用稍您回去?”
點清楚了,把錢往兜裡一塞,洪濤立馬就不唯唯諾諾了,看人用眼角、說話撇嘴角,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剛才之所以裝得那麼窩囊,還不是想儘快把剩餘的賠償拿到手。而且吧,和這種人掰扯沒啥意義,都是社會油子,即便當麵罵八輩祖宗也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唯一能讓他們肉疼的隻有錢。
“……那劉所我也不多待了,回見回見!”彆說,這位李副總還真有職業素養,讓洪濤耍了半個多小時,還損失了上萬塊錢,愣是沒惱羞成怒,滿臉笑容的辭彆了副所長,然後跟著洪濤一起走出派出所,看樣子是真要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