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帥麼?”
“不信我們今天可以偷偷去看看,溫希,晚上我們一起去吧。”女同學們熱情邀請。
溫希正在畫手稿:“我就不去了,我作業還沒做完。”
然而到了晚上,幾個女同學們並沒有放過她,拉著她一起向指揮部偷偷溜去。
指揮部裡燈火通明,顯然目前的形式很緊張。
她們進不去裡麵隻能在外麵的拒馬後向裡麵張望,過了一會兒裡麵有一堆人走出來,女孩子們都往前擠,結果拒馬被擠倒,幾個人都跌了出去。
杜律聽見聲音轉過身,一眼就看見了溫希,溫希見到他後也愣了一下,原來通訊器裡汽車的聲音不是巧合,是他真的在這裡。
“你們在乾什麼?”守衛立刻圍了過來。
“我們來看指揮官。”女孩子們大膽的回道,一邊說著一邊齊齊看向杜律,一群人裡就數他挺拔有氣質。
周圍的人被這群年輕的女孩子逗笑,在這些友善的笑聲裡,他和她兩兩相望,溫希怎麼也想不到新指揮官會是他,她以為他還在種植基地那邊生活。
她慢慢後退幾步轉身走進黑夜裡,杜律長腿一抬跟了上去。
女孩子們看到這個情景不由都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溫希默默的往前走,不知不覺到了那片攀在鐵網上的薔薇花前,兩年前杜律擄走她時撕開的鐵網已經修補上,那時候他是扛著她走的。
“笑笑呢?”她儘量平靜的問道。
“在這裡,有人在照顧。”
“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來的那天。”杜律誠實回答。
“你不是答應過我給我半年的時間麼?”她壓抑的問道。
杜律定定的看著她:“嘴上可以答應,但心裡答應不了。”
這是他這輩子說的最直白的一句話了。
溫希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他。
杜律走到她身前:“我沒有想要妨礙你什麼,如果不是今天你們過來偷看,你這半年的時間都不會見到我。”
“你的意思還是我錯了?”
“是我的錯。”杜律承認,他靠近她,咫尺的距離,聲音繾綣:“溫希,要不我們試一試吧。”
“試……試什麼?”她突然有些緊張,後退了兩步,可身後就是薔薇花牆,她退無可退。
“試著放下過去,試著好好在一起。”他一字一句道。
可是溫希沒有回答他,她努力過,但是失敗了,也不知道再努力一次能不能成功。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杜律並不意外:“你不用現在回答我,先回去吧。”
杜律將她送到宿舍樓下,然後才離開。
她慢慢的走到房間門口,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裡,是莊晴。
“可以進去坐一下嗎?”莊晴問道。
溫希回過神,立刻打開門:“進……進來吧。”
莊晴笑了笑走了進去,溫希搬來椅子給她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給她,有些拘謹。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又不是外人。”莊晴微笑著說道。
雖然莊晴這樣說,但溫希總覺得對不起她,如果不是自己,莊晴就不會失去哥哥。
“你什麼時候來的,之前怎麼沒有看到你?”她找了個話題。
莊晴回道:“今天剛和支援的醫療隊一起來的。”
“哦,那你吃飯了嗎?”
“吃了。”莊晴說完看了看房間裡的布置,又看了看桌上的設計稿:“哥哥和我說過你畫畫很不錯,現在看來的確很好。”
聽到莊晴提起莊宇,溫希有些局促的絞著衣角。
“其實以前我恨過你,恨的恨不得殺了你,因為你讓我唯一的親人離開了我。”莊晴說這句話的時候淚水無聲的落下。
“對不起。”溫希聲音顫抖的回道,那也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好一會兒後莊晴又道:“但我後來不恨了,甚至希望你能幸福,因為這是我哥哥希望的,所以我才會把他的遺物給你,隻是那時候我以為杜律已經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會出現在你們麵前打擾你們。”
溫希有些意外:“我和杜律,我……我不會和他有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哥哥嗎?”
溫希輕輕點了點頭:“我做不到忘記所有,杜律也不會真的不在乎。”
如果他不在乎,那晚他就不會那麼生氣。
莊晴怔了一下,歎道:“我以為症結在杜律那裡,沒想到是在你這,溫希,如果杜律像我哥哥那樣死去,你會一樣難過嗎?”
溫希的心猛的扯了一下,生疼。
她從未想過杜律會死去,即便是他被溫蓉抓走的時候,她也不敢去想。
這一切都被莊晴看在眼裡,她繼續道:“珍惜還活著的人吧,我們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到來,不要那時候再後悔。”
莊晴什麼時候走的溫希並不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他怎麼可能會死。”她喃喃一聲,可是這一晚的夢裡全都是杜律在死去,他消失在獸潮裡,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原野上,天荒地老。
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枕頭都濕了,夢是假的,可淚水是真的。
她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隻是一個夢,她這樣告訴自己。
一連三天過去杜律都沒有出現過,他履行著他的承諾沒有來打擾她,可是她心裡有些不安,尤其是在聽說他去了附近石油基地巡視的時候。
到了第三天晚上她正想去看看笑笑,卻傳來石油基地發生事故的消息,即便她在基地也能看見那衝天的火光。
現在正是異種聚集的時候,一旦發生事故就給了異種可趁之機,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最後的結果是在事故和異種的雙重夾擊下,無人生還。
基地聯係不上那邊,立刻出動直升機前去,基地另外的負責人找到溫希想要她一起去,在人類的通訊方式無法聯係的時候,異種的感知能力是最強的搜索。
溫希立刻跟著上了飛機,莊晴也在,兩人對視一下後坐在了一起。
三架直升機載著安全官和醫療人員向石油基地飛去,一路上溫希的心都很不安寧,異種尚且可以周旋,可是爆/炸事故是瞬間的,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二十分鐘後飛機在事故發生地降落,四周石油在熊熊燃燒火光一片,空氣裡都是燒焦的味道。
紅外探測儀在高溫下果然無法搜尋遇險人員位置,隻能通過人員搜索。
溫希集中精力去感知,可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到,她感覺不到任何活著的生命,這裡死寂一片。
“可能是我最近一直注射回溯藥物的原因,所以感知力不夠,他們……他們肯定還活著的。”她語無倫次,手腳冰涼。
其他人也在繼續搜尋,希望能夠發現奇跡,可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溫希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她沒想到這一天真的會到來。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她卻無知無覺,看著周圍空曠的原野,她想到了那個夢,那個一個人天荒地老的夢。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你哭什麼?”
她茫然的抬起頭,看見杜律的臉就在她眼前,她一時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覺。
杜律蹲下來又問道:“彆哭了,大家都在看著你呢。”
她還是一動不動,直到他摘下手套輕輕的抹掉她臉上的淚水,當她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後才漸漸回過神。
她緊緊的抱住他,用儘全部的力氣,淚水更加的止不住,順著她的臉頰滑下落在他的衣衫上。
杜律心中一震,也輕輕的抱住她。
溫希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基地的宿舍裡,房間裡隻有她和杜律,他正在倒水給她,胸前的衣衫濕了一大片,顯然是被她哭濕的。
“喝點水。”杜律將水遞給她。
她接過水捧在手裡,低聲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杜律回道:“我沒有逃,我們早就發現問題所以提前離開了,然後去了另外一個基地,隻是信號出了問題所以沒有聯係上指揮所。”
“哦。”她應了一身,然後捧著水小口小口的喝著,眼睛也偷偷的看著他,她想他一定在笑她,她今天哭的十分狼狽,尤其是在他出現後,她好像有點不管不顧了。
可是,他還活著,就算狼狽她也不管了。
喝完水後她終於恢複了一些力氣,嚅囁道:“我……我答應你。”
“答應我什麼?”
溫希咬了咬唇:“我們試著好好生活下去。”
杜律安靜的看著她,心中心緒萬千,他的手緩緩從她的發上落下停在她的臉上:“如果隻是因為對我的愧疚,你不必……”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用溫軟的唇吻住了他。
以前她有很多主動的時候,唯有這次是親吻他的唇,她柔的像最嬌嫩的花瓣。
好一會兒後她才離開他一些,胸口微微起伏:“不是因為愧疚,我想和你在一起。”
雖然看清自己內心的過程有些痛苦,但好在她終於明白,沒有再失去。
“你說什麼?”杜律顯然是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又主動的吻了他一下,兩下,三下……,就像從前那些她一次次說給她的謊言,隻是這一次是真實的。
杜律終於回過神來,捧著她的臉回吻過去。
當嬌柔的花終於為明月完全綻放的時候,即便是在黑夜也不會覺得孤獨。
就在兩人跌在床上的時候,門口傳來笑笑的聲音:“爸爸,媽媽。”
兩人立刻分開坐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整理了一下衣衫將門打開,笑笑一個人抱著玩具站在門口,但她自己不會來這裡。
溫希聞到了莊晴的氣息,是莊晴將笑笑送來的。
杜律將笑笑抱了起來:“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嗎?”
“不是,阿姨。”笑笑指了指樓梯,表示是阿姨送來的。
“是莊晴。”溫希說道。
杜律愣了一下:“原來是她。”
莊晴的背影出現在樓下,她沒有回頭的向前走去。
溫希記得她說的話,珍惜還活著的人,所以對於莊宇她會放在記憶裡,因為他是給過她溫暖和希望的人。
杜律也記得她說的話,放過一個已經離去的人,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進去吧。”杜律說道。
“嗯。”溫希最後看了一眼莊晴的背影,然後轉身走進房間。
門關上後,小小的房間裡盛著未來和希望。
五月的薔薇花園裡,春與夏正在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