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總算是見識了他爹的洗腦神功。
寧林原先還猶豫不決的, 被他一碗雞湯灌下去,立馬道:“那兒子就去試試,成功與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去做過了。”
寧少源點頭。
這才把目光望向了寧桃。
寧桃打了個機靈,忙道:“我我我這上學連四年都沒有,而且年紀這麼小,我不急著去考試。”
就算是考了也過不了呀。
寧少源笑著敲了他一記, “誰說讓你去考了,我的意思是你與你哥一道回鄉,除了陪著他之外,主要還是自己長長見識, 知道個流程, 等過幾年你再下場。”
寧桃總算鬆了口氣。
他就說嘛, 寧少源這大晚上的,把兩人叫書房做什麼。
後知後覺地寧桃,突然道:“回鄉呀, 那是不是可以住到家裡了?”
他們在縣城沒有宅子。
寧少源道:“住你大舅舅家, 你大表哥和三表哥明年也要下場, 剛好可以與你哥一道讀書, 而你即使回去了, 沒有先生盯著,也沒有我在身邊,功課一樣不能鬆懈。”
寧桃明白。
他又不是小孩, 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寧林道:“那什麼時候動身呢?”
新州離老家其實不算太遠,上次走的水路,因為寧少源要到京裡, 他們才一直坐船到了京都,來來回回多走了十來天的路。
如果,直接從新州出發,差不多兩天後就能到碼頭。
到時候水路一直到楊柳縣,一路上七八天足夠了。
“過完年吧,你這陣子在書院好好學習,我今日和言昌聊了聊,書院每年考試之前,都會摸底考幾次,如果每次正確率達到書院的要求,明年過的幾率就會達到九成。”
說完了寧林,寧少源又叮囑了寧桃幾句。
儘管他不參加考試,但是也不能覺得自己時間很多,想怎麼瘋就怎麼瘋。
寧桃被噎得不輕。
好像他特彆不自律似的,不過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
他先前老想著,官二代嘛,日子過得去就行了,卻從未想到父母百年之後,自己與兄弟之間會如何?
能分多少家產?
如何養家糊口。
直到大牛和二狗都在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時,他才驚覺一直以為,他太想當然了。
坐吃山空的事情,不要太多。
一眨眼,寧桃又去書院了。
在家裡吃完了午飯,大牛和東桂陸陸續續的把幾人的東西搬上了馬車。
寧香給他做了一件棉衣,放在最上麵的包袱裡。
寧林做了一雙拖鞋。
按寧香的意思,總不能厚此薄彼。
寧桃抽抽嘴角,您這心可真是偏得沒邊了。
翠珠給大牛也做了雙鞋,還送了兩雙鞋墊,一件家裡下人統一發的棉衣。
他都跟寶貝似的,抱在懷裡舍不得放下,生怕一會壓壞了。
最後放到了寧桃的棉衣上麵,寧桃呲他,“你的怕壓壞了,我的就不怕?”
大牛嘿嘿笑道:“我這不是頭一次穿這麼好的東西嗎?”
翠珠本來也要給他做棉衣的,不過王氏提前跟裁縫說好了,今年寧少源剛到任上,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所以,家裡的下人便每人裁了一身新衣裳,做了一件棉衣。
算是恭喜寧少源升官,給大家發的福利。
據說布是來時,王家大老爺送的。
進入九月,山上的氣溫下降的更快。
寧桃原先還覺得,寧香給他帶棉衣實在太早了些。
直到,重陽節那晚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一開門,冷風就往骨頭裡鑽,冷得他差點發出豬叫聲。
這才回來把棉衣給挖了出來套上。
而與此同時,寧林也迎來了在書院的第一次模底考試。
據說,九月到年前,凡是要去考功名的學生,一個月都要參加兩次。
考試環境也整得和正式的科舉差不多。
寧林一連考了三天。
寧桃見他出來時,臉色有些發青,腳步虛浮,忙和東桂迎上去。
東桂把鬥蓬往他身上一套,大牛又遞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寧林喝了小半杯,這才吐出了一口氣。
哆嗦著嘴唇道:“考題倒是不難,就是太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據說正式考試的時候,為了防止考生帶夾帶隻許穿單衣,府試和院試還好,唯有縣試是在二月份。
就算是南方的天氣再暖和,二月份也不可能隻穿一件單衣。
更何況楊柳縣也不屬於兩廣之地呀。
寧桃在老家生活了八年多,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他剛到的那兩年,二月份還下雪來著,儘管落地就化,然而,也足以說明,溫度並不會太高。
趙子行也是冷得直哆嗦,不過他比寧林好一些。
抱著寧桃遞上去的暖爐,跺著腳道:“現在才九月份就這麼冷,也不知道後麵幾個月怎麼過。”
講真,就這樣冷的天氣,已經澆滅了他想明年考試的一半熱情。
“不如咱們問問那些考過的師兄,他們是怎麼應對的,總不能真讓人穿個單衣去吧。”
牛子淵道:“我去年考的時候,我娘給我做了護膝,還有一個暖手袋什麼的,說實話,也蠻冷,不過我家還好是在南邊,跟現在的天氣差不多。”
趙子行快哭了,“聽天由命吧!我還是想想下一場考試啥辦。”
“九月底山上就會下雪。”
被趙子行一嚇,寧林差點沒站穩。
儘管考試的時候,個個冷得跟孫子似的,不過聽說考分出來的之後,一個個跑得比哪吒還快。
東桂中午連飯都沒去打,跑去給寧林看分了。
寧桃把打好的飯推給心不在蔫的寧林,問道:“要是不合格,你過幾天還考嗎?”
“考。”
“那就先吃吧,隻不過是書院裡的一次摸底考試,你都這麼緊張,等真正考試的時候,你是不是直接躺下了。”
寧林:“……”
旁邊的趙子行就好多了,該吃吃,該喝喝。
飯吃得七七八八,東桂和乘鬆兩人也回來了。
書院一共考了四場,用的是百分製,等於每科才二十五分。
東桂把抄著分數的小紙條給了寧林,生怕他難過似的,一個勁地朝寧桃使眼色。
寧桃挺無語,他連分數都不知道,啥安慰他?
趙子行考得還不錯。
總分九十一,在這次參加考試的四十多人中,排名第六。
寧林看了看自己的分數,隨手塞給了寧桃,“下一場我再試試,如果不行,就推遲到下一次再考吧。”
他一直覺得自己答得不錯。
可分數一出來,他就傻眼了,自認為能拿高分的那一場,卻偏偏分數最低。
寧桃也有些意外,丟分的要都是寧林的強項。
趙子行掃了一眼,道:“怕你是把前半句當成了《三字經》裡麵的了吧,我起初也想錯了,後來又看了幾遍,才想起曾經我在一篇《瓊林幼學》裡,見過這句話,一會回去我幫你找找釋譯。”
被他一提醒。
寧林猛地一拍桌子道:“沒錯,所以我才覺得題目並不難。”
好麼!
原來是大意了。
寧林胡亂塞了幾口飯,抓起一塊餅,起身就走了。
寧桃嘴裡還塞著半塊雞腿,含糊不清道:“你不吃了?”
“趙師兄,我先把這道題重新寫一遍,一會你幫我看下。”
趙子行應了一聲。
寧桃又有點心梗,他真的以為自己最近特彆努力,以前那種隨性的學習,真的很low,可是現在,跟這些人一比,突然又慚愧起來。
於是,加也快了速度吃飯。
到了後來,就剩馬富貴一人還沒吃完了。
馬富貴拉住寧桃道:“等等,咱們一起。”
“你彆吃了,再吃連末班車都趕不上了。”
說完,硬是把剩下的餅子塞到馬富貴手裡,把還未吃光的東西讓長流給收了起來。
馬富貴氣道:“你這是浪費,浪費!”
“明天打少一些。”
寧林這些天,更加努力的學習,以前都是跟在寧桃後頭的。
現在差點跟趙子行成為連體嬰。
寧桃也被他們感染的,以前還有空自己洗衣服,收拾房間什麼的,現在完全丟給大牛了。
大牛倒是喜滋滋的,一邊和長流收拾房間,一邊笑道:“二毛,我現在才發現,我的工作價值了。”
以前二毛總跟他搶著乾活。
現在好了,二毛努力學習,就沒時間搶他工作了。
起初跟著寧桃的時候,他還不覺得,總想著二人的情份和彆人不一樣。
而且他也不是賣給寧家的。
可是後來到了書院,他才漸漸發現,寧林彆說洗衣服了,就連水都從未打過。
掃把更彆說摸了。
馬富貴他們也差不多,唯有他跟寧桃兩人什麼家務都平分。
寧桃有時候還幫他洗衣裳。
漸漸意識到自己被搶了工作之後的大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可寧桃總說他們本來就是朋友,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幫助。
這話雖然正確,但是卻哪裡又說不上來。
直到,這次回家之後,老太太問他跟在寧桃身邊可還行。
他這才知道,他拿著寧家發的月錢,吃著寧家的,喝著寧家的,卻還把領導當成小工一樣的用,簡直有些過分。
所以,這次過來,大牛多少都搶著乾活。
直到現在,寧桃學習實在挪不出時間,他才有機會好好的表現。
寧桃根本沒聽到他的話,繼續埋頭寫文章。
大概是因為快到年底了,先生們留的功課,也與先前的背書啊,寫字呀不太一樣了,這不今日留的就是寫一篇文章。
寧桃在這些方麵,都比較弱。
他的量遠遠沒有達到自己想象的水平。
桌上堆了好幾本書,都是趙子行和寧林看了題目之後,給他推薦的。
如今,翻翻撿撿,一晚上倒是找了幾個相應的典故。
湊合著寫了個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