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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桃領著大家看完榜, 再順道去還了願。

剛到家門口,就瞧見石頭領著幾個人笑盈盈地跳下了馬車。

寧桃忙跑上去,笑道:“來這邊送貨?”

石頭道:“送點貨, 順便去仁川看看紅山寺還有多少山貨一並給拉過來。”

寧桃來府城已經一個月了,家裡什麼個情況完全不知道,奇怪道:“紅山寺的山貨上次不是挺多的嗎?這麼快就賣完了?”

他們家山貨質量好,一般賣的都是省府或者京都。

範家出事了, 那邊應該停了才對,這會兒還收就有點奇怪了。

於是, 寧桃道:“誰要?”

石頭道:“還是永安書局,這個月下的單子挺多的, 還說如果有時間, 讓您進京一趟。”

臥槽, 這是鬨鬼了吧。

寧桃心裡咯噔一聲, “你們確定是京都要?還讓我進京?”

石頭笑道:“柱子哥這次也來了, 說是如果能碰上您,看您去不去, 如果去他就打算跟您一道, 畢竟路上現在安全不安全也說不準。”

寧桃深吸了口氣道:“我去。”

事情既然趕到一起了,他不如就過去看看。

到底是什麼人,目前接手了永安書局。

寧桃仔細算了下時間。

福王逼宮的時間是在三月中旬。

現在已經四月底了,信比人快,按理說這個月應該沒單子了。

他又仔細問了信上的日期, 石頭說居然是這個月初的。

寧桃一時語噎。

極有可能有人接手了範家的書局,讓他進京怕是要與他談將來的合作關係。

寧桃等柱子過來,兩人帶著東西去了裴大人那裡。

先前沒去拜訪,是因為考試成績沒出來要避嫌, 現在要離開了,再不去有些說不過去。

路上,他與柱子提了一句,範家已經出事的事。

不料,柱子道:“我也聽說了,所以,這次的單子還有讓你進京,我覺得有些蹊蹺,便決定跟著你一道去,路上也有個照應。”

寧桃道:“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杜大人與我說的。”

寧桃:“……”

寧桃給裴大人和李大人都帶點紅山寺上次送來的山貨。

裴大人一看貨色,就笑道:“德清那老和尚還真舍得,把這東西都給你。”

寧桃暗暗吃驚。

不過一想,裴家什麼底蘊,就安心地把心給放了回去。

“德清法師年前從我那兒買了些米,就給了我十來車的山貨做為交換。”

裴大人道:“他倒是會算賬。”

兩人又聊了幾句,裴大人笑道:“你這次要進京,也是趕考?”

寧桃搖頭,“我學問不夠年紀也不大,倒是不著急,是有人捎信給我,讓我進京都,怕是要談與永安書局的合作。”

裴大人並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寧桃心思一動,果然,他知道點東西。

於是,便道:“大人讓李大人讓我瞧的邸報上頭都說了,範家已經出事了,如今人全在牢裡,隻等著春闈過後再行發落。可永安書局一向是範家的,如今……”

裴大人笑道:“誰說這書局是他們家的?”

寧桃:“??”

Emmmmmm......

“你真以為就範二那樣一個女子,能搞這麼大的書局?”

這話說得寧桃有點懵。

坊間傳聞不都這樣的麼,一傳傳了這些年,而且範二與他合作,能看出絕對的主導權。

“福王與範家關係可不淺呢。”

所以說,要約他見麵的是康康。

看寧桃的表情,裴大人就知道他懂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福王這局棋下的很大呀,一件事兩手準備,確實是個好想法兒。”

在裴家待的時間不長。

但裴大人幾句話,卻對他醍醐灌頂。

寧桃已然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範二讓他與康康交好,那是因為她與福王至始至終都是一夥的。

福王扶持範家做一個占了半璧江山的書局,更網羅了天下大半的讀書人。

如今,福王兵敗。

範家全軍覆滅。

可福王還留了一手,看似要殺小皇孫,實則卻讓康康把人藏起來,在眾人麵前上演了一出父子反目的戲碼。

此戲碼有點意思。

其一,若是敗了,便是康康保命的關鍵。

其二,若是勝了,福王落了個殺兄的罪名肯定不好聽,但是他兒子名聲好呀,重情重義……

妙啊,實在是妙。

寧桃自以為自己活了兩輩子,絕計想不出這樣的點子來。

如今康康有保命符。

皇帝怕是看出來了,也不敢把這事給說破。

畢竟,康康做的事全天下人都瞧見了,如果他硬說康康彆有用心?

不止會寒了天下人的心,還會讓人覺得自己沒有容人之量。

恩將仇報。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理清了關鍵點,寧桃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見他哼著歌從裴家出來了,柱子知道消息打聽得差不多了,笑道:“咱們什麼時候進京。”

“明日。”

他們占了人家掌櫃的宅子一個來月了。

再不走都不好意思了,而且掌櫃也不收房租,說什麼讓他們讀書人住,麵子上有光。

今年他們縣學沒人拿第一,但是有個第二和第三。

今年的府學第一也是出在掌櫃的客棧,生生把對麵客棧給氣得跳腳。

寧桃臨走時,除了夥食費,又特意給掌櫃送了一幅畫,是他前段時間陪著胖師兄一道去黑市上買的。

胖師兄幫他還的價。

十兩銀子買來。

他仔細瞧了瞧,若是找到懂行的,起碼能賣二三百兩。

兩人出了掌櫃的門,嶽貴山笑道:“原先我還覺得掌櫃讓咱們這些人住,又不收租金,還每日提供飯菜,雖說收個夥食費,但是能看出來就是意思意思,總感覺挺對不住人的。”

“現在嘛,瞧你送出那幅畫,我倒是感覺掌櫃這次也不虧。”

關鍵是,原先掌櫃從代理那裡拿貸。

現在,寧桃直接讓石頭他們給送過來,還是用紅山寺的貨,檔次上就上升了不少,還少了中間商差價。

怎麼說都是掌櫃賺了。

寧桃道:“誰叫人家對咱客客氣氣的呢!”

對方友善,你肯定也得笑臉相迎不是?

他對掌櫃的印象還是蠻好的。

他與掌櫃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掌櫃經常把每日多餘的飯菜,送給路過的乞丐或者趕路,但又住不起店的人,這樣的人寧桃很樂意與他交朋友。

府城的事辦完了,學生們也都不是七八歲的孩子,有的孩子都與寧桃差不多大,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便各奔東西了。

寧桃他們幾個跟著柱子他們先去省府購山貨,再一並從仁川碼頭坐船去京都,比起直接水路能晚上兩天。

饒是如此到達京都,也不過才五月初。

距離春闈還有不短的時間。

寧桃雖然沒決定要不要參加,但是書還是照樣要背的。

三人一道兒每天背背書,互相辯論辯論,晚上在客棧入住時,再順便寫個七八百字的文章,第二天互相批改。

這麼一晃就到了省府。

他們最多在省府待一天,寧桃覺得自己還挺忙。

先去林家拜訪,再去仇家探望,最後上山與德清會個麵。

胖師兄道:“那咱們就在紅山寺等你了,我聽說紅山寺的齋菜是出了名的好。”

寧桃想起一星說寺裡的酒特彆好,齋菜也是一級棒,就忍不住笑道:“那胖師兄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您可得悠著點兒,彆吃得舍不得走了。”

胖師兄搖頭晃腦道:“非也,再好吃的東西也留不住我,我的目標是京都。”

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腰,哈哈笑了起來,“我要在京都安家立業。”

寧桃揮手與大家告彆,領著寧棋去了林家。

林大老爺一如即往的熱情。

聽說寧棋縣試和府試都均是第二名,誇獎道:“果然寧大人就是會教孩子,三個兒子可是一個比一個優秀。”

寧林他先前見過。

寧林鄉試的成績也相當不錯。

如今,寧棋也如此優秀。

這放在一個家庭裡麵就相當難得了。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來來來二毛,讓外祖母瞧瞧。”

寧棋在路上聽寧桃提了一下林家與他的關係,原以為就是走個過程,客氣客氣,誰知道,到了他們家,跟到了王家沒什麼區彆。

除了長輩們熱情之外,晚輩們也都挺友好。

林大公子今年本來要參加春闈的,豈知京都那邊消息一直不穩。

如今,終於盼到了好消息,正打算這幾日便啟程進京。

現在聽說寧桃已經買好了明日的船票,笑道:“祖母、父親,要不孩兒也與表弟他們一道吧,路上還能相互討論學問。”

林大老爺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林家原先要留飯,一聽寧桃還要去仇大人那兒拜訪一下,便沒留他,不過把寧棋給留了下來。

林大老爺和大公子將寧桃送出門外,還特意從庫裡給他提了兩瓶上好的老酒。

“仇大人好酒,你把這個帶上不失禮。”

寧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來都沒給您帶酒,走了還要從您這兒兜些東西。”

林大老爺道:“一家人客氣什麼,到了京裡,你表哥還須你照顧呢。”

寧桃:“……”

寧桃厚著臉皮把從林家帶的酒送給了仇大人。

本來就是探望一下,本著父親的同僚路過他來拜訪一二。

結果,一到仇家,原先幾乎不露麵的仇夫人不等仇大人從衙裡回來,親自接待了寧桃。

身邊還跟著仇姑娘。

寧桃對仇夫人印象不深。

隻記得他爹說那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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