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自然知道不適合打仗。
就在昨日, 他收到情報,皇帝的情況怕是不太好。
原先想著如果北容人不安穩,可以打過去的計劃就得修改。
若皇帝真抗不住了, 那麼小皇孫繼位。
皇權更替之時,總有可能發生一些不可逆的事情。
不管是京裡還是邊城,都是重中之重,這也正是北容人進攻的一個好時機。
昨日他們開小會時寧桃就是這句話, 咱們最近就不適合打仗,要做的其實是防守穩住鄰國, 才是正事。
沈師爺也是這個意思。
但是他們現在有武器在手,而北容大王也不怎麼行了, 北容內裡比夏朝可亂多了, 各個部落都極為分散, 趁著現在都想著各自為政, 如果這個時候不將他們一舉拿下, 以後怕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武將們都讚成打。
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不為過。
可寧桃這幾個文臣卻堅決反對。
北容地廣人稀,在這種地方迷路都是小事, 就算是你安排的好好的, 指不定你打過去,人家已經搬走了。
到時候,你彆被人給伏擊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寧桃和沈師爺幾個人才覺得, 穩當期間還是不要打仗的好。
更何況朝廷的意思,是見機行事。
可他們準備了這麼久,錯失了這個機會自然不甘心。
昨日兩個方案,一個是將人都扣下, 借機發難一舉拿下北容,另一方案就是將人給穩住。
豈知,寧桃突然說什麼開個什麼集市,簽個什麼契約。
契約這種東西,與高烏國簽徐澤挺放心,可與北容簽,那些王八蛋食言的次數可不少,更何況今日的四皇子代表的是大皇後這一脈。
而大皇後一向不怎麼受大王待見,家族日漸沒落,左右不了北容的朝政。
在北容家族日漸強盛的其實是二皇後和三皇後。
所以,雙方昨日約等於沒談成,今日寧桃卻自作主張用了他們的方案。
徐澤儘管不想承認,但又不可否認,為今之計,穩住對方確實更穩妥一些。
徐澤一套拳練完,頭滿大汗。
寧桃讓大貓趕緊給他遞帕子擦一擦。
徐澤一邊擦汗,一邊氣呼呼道:“那你與我說說,你有什麼牽製北容的法子。”
“火炮足矣。”
徐澤:“……”
他們目前手裡一共才有三台,餘下的三台小的若真打起來,還是劣勢重重的。
寧桃道:“排兵布陣的事我不太懂,但是我覺得就目前來說,隻要做為防守,這幾台已經足夠了,而且,今日這些人看過之後,想與咱們和平共處的不在少數。”
他把話也說得很明白。
夏朝一向是寬厚仁善的,就算是北容有錯在先。
在對待質子方麵,都是好吃好喝的供著,更何況,那些並未與他們發生過衝突的人,腦子沒進水的,一般很快就會同意他的提議。
而且夏朝的商隊,這段時間也回來了一批。
要是在邊關開放集市,進行貿易往來,絕對不吃虧。
現在看起來是為北容馬首是瞻。
一旦利益當前,背信棄義的事情多的是。
更何況那些小國,根本不想打仗,今日能過來怕也是害怕北容的手段。
寧桃頓了頓又道:“指不定北容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還要分成兩波呢。”
寧桃從徐澤這兒回去。
剛好碰到小武和伯辰兩人去挑水。
寧桃順手接過小武手裡的水桶,道:“怎麼不夠?”
“沒有,是水缸裡沒水了。”
他們這邊不太方便,大家用的要麼是河水,要麼是山腳下的泉水,很少有人在院裡打井的,一個村子能有一口井都算不錯了。
寧桃他們住的這個院子,離井遠離河也不近。
所以,算下來小武他們情願去河邊打水也不愛去擠水井。
為了安全起見,如果喝的水,他們還得上山打泉水,總之,為了一口水折騰死人了。
與小武一樣推著個獨輪車,上麵掛了幾個水桶的還不在少數。
晃晃悠悠的一桶水回到家能餘三分之二就不錯了。
小武和伯辰兩人更慘。
因為他們沒打算在這裡長期住。
想著把上頭交待的事情辦好,就可以回京了。
誰知道,一拖再拖,如今拖了七八天了。
寧桃院裡的小苗肉眼可見的已經長成了中苗。
再過幾天就能割下來炒著吃了。
寧桃道:“我怕是咱們還得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小武:“……”
三人把水提回家,院裡坐了一群人,見三人回來,蘇大人和安宇立馬過來幫忙。
餘下的拿眼瞄了瞄又扭頭聊自己的去了。
寧桃看著已經快閒廢了的同僚,對安宇道:“幫你找個事,乾不乾?”
“不乾。”
安宇把水倒進水缸裡,扭頭就走。
寧桃一把拉住他道:“彆走呀,這是正經事兒。”
一桶水說起來不沉,可你若是提個十來分鐘半個小時,一天還不止這一桶水,又費時間又浪費精力。
所以,這邊的人十天半個月也不洗一次澡。
到家裡的水也是反複利用。
這樣的生活其實十分不健康,他聽沈師爺說過,這邊的人經常有腹痛的毛病。
而且那條河,前頭的水用來喝,下頭的水要麼洗衣服,要麼有動物過去飲,總之一條河儘了自己該儘的義務。
他才這裡生活了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受不了了,更彆說這些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的土著了,反正閒著也閒著,不如乾點實事。
蘇大人聽他說完,又眼一亮道:“寧大人是想在這裡打個井?”
寧桃搖頭:“這邊地勢不太對,打水井指不定鑽不出東西來,我先前在紅山寺的時候見過他們的引水裝置。”
像極了現代的自來水。
這邊的河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源頭明顯比這邊高出許多,多少與紅山寺的河道結構差不多。
如果從半截截水過來,通過管道引入,他不求家家戶戶都能接自來水,他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在人員秘密的地方設置幾個引水點。
這樣的話取水方便了,同樣水也比較乾淨,絕對不會上流洗衣服,下流用來飲的情況。
寧桃說的時候聲音也不小。
那邊的同事也能聽到,大家支著耳朵聽了一會。
有人嗬嗬笑道:“小寧大人還真是閒不住,到哪兒都想管。”
寧桃道:“可不是,我要在這裡住上幾個月,天天讓書童挑書也不是事兒,若幾位大人不吃不喝不拉的,我們家小武挑水也不用這麼辛苦,咱也就能省省這個力氣,左右過幾個月就回去了。”
“可巧的是,總有那些乾瞪眼吃閒飯的。”
眾人:“……”
“安大人,蘇大人可否樂意幫忙?”
安宇無所謂,閒著也是閒著。
蘇大人笑道:“樂意的,樂意的!”
寧桃一般說乾就乾,再次詢問了一下其餘的同事。
雖然反應慢,但是還是有人舉手表示同意了。
尤其是那幾個工匠一聽他召喚立馬就過來了。
寧桃把人員都分配了一下,再順便畫了個草圖,帶著小武先去量尺寸了。
安宇去找李參將準備材料。
再順便讓李參將和徐澤說一聲。
李參將一聽他們要建取水裝置,一時有點懵,再一看圖頓時抽了抽嘴角,“確實是需要很多東西呀。”
關鍵是這些東西都得靠銀子堆起來。
安宇道:“所以,麻煩李哥和將軍報備一聲。”
他頓了頓又道:“到時候可能還需要派人與咱們一道建,畢竟這樣的工程也不是咱們幾個文官能乾得的了。”
李參將再次抽抽嘴角。
徐澤收到報告時,剛好收到家書。
寧香生了個兒子,小二比小胖出生時還要胖。
兩人的女兒夢破滅,不過徐澤還是暗自鬆了口氣,隻要母子平安就成。
沒女兒就沒女兒吧。
正準備提筆給家裡寫信,李參將進門了。
把寧桃的要求一說,順手把寧桃畫的圖紙給遞了過去。
徐澤掃了一眼,無奈道:“他要什麼給他什麼就是了。”
李參將道:“屬下大概算了一下,如果用鐵管的話,銀子怕是……”
徐澤道:“你跟他說實話,讓他給知縣要銀子,這種事情也不屬於咱們管,咱們頂多能給他出個工。”
李參將:“……”
果然還是逃不過挖土的命運。
寧桃晚上回來,就瞧見沈師爺給他送了兩封信。
是夾在寧香給徐澤的信裡一道捎過來的。
一封是小孫寄來的,另一封是老家曹大人寄來的。
小孫和大武已經從南邊回來了,糖坊的事情也已經落定。
跟寧桃他們先前猜的一樣。
朱老爺子兒子那事,還真是黃家在裡麵參和了,這是陳年舊賬了,翻起案來不好翻,但是黃家的名聲卻是臭了。
此事一被提起。
黃家這些年來得罪的人都開始各自抒發自己的冤情。
弄來弄去,倒是把黃家的二公子給折了進去。
朱老爺子知道之後,原先的什麼承諾早就不顧了。
被大牛他們請了三次,最後答應去糖坊幫忙,不過他年紀大了乾不了活。
大牛道:“您隻管坐著咱們就安心,彆的事情不用操心,隻需要告訴他們怎麼做是正確的,怎麼做是不對的就成。”
不僅請了朱老爺子,大牛還幫牛老爺子的兩個孫子找了先生。
又給朱老爺子腿腳不方便的兒子在糖坊安排了工作。
事情看起來亂,但是實際操作起來也沒有多麻煩,關鍵是黃家與朱家那陳年上賬,找到證人比較辛苦。
這事還多虧了小孫。
如今小孫和大武回來了,今年的商隊也回來了一支,現在正在組建第二支呢。
小孫和大武跟著柱子倒是忙得不可開交。
秦先生帶著寧棋一道去了長天書院,寧林那邊也步入正軌。
書院的事情已經開始著手找地盤了。
寧桃知道家裡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寧桃和安宇是分工合作的。
第一天,他先去踩了點,到第二天,大家就可以分彆按照圖紙去丈量了。
寧桃剛喝了半碗粥,就見李參將過來了。
本來就黝黑的臉,帶略帶紅暈,看起來更黑了。
寧桃道:“李哥吃了嗎?”
李參將笑道:“吃了吃了。”
他是來跟寧桃說錢的事的,磨嘰了好一會才把來意說清。
寧桃道:“我昨日大概量了一下,用不了多少管子。”
他想好了,直接引個水渠下來,到前頭的一個山坡處,在那邊再接入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