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門聲響起,傅時羿看了看照片,他動作慢了點,照到的是她雙手擋住臉的樣。
有點慌張局促,倒是很生動可愛。
他唇角撩起,盯著手機道:“大學時我們宿舍那幾個總說你是人文學院院花,那時還有人叫你女神,這照片該留著讓他們都看看。”
簡璐臉發燙,手放下來的時候還是慌張的,也不知怎麼,碰到桌上的碗,才衝泡好的熱氣騰騰的麥片被打翻,她躲避不及,被澆個正著。
本來就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滾燙的湯湯水水幾乎都落在了腰腹到大腿,簡璐疼得倒抽口氣,身子本能往後。
“哐”的一聲,她坐著的椅子也倒了。
傅時羿迅速將手機放桌上,皺眉起身要過去看她,“怎麼笨手笨腳……”
他話沒說完,簡璐已經轉身跑了。
他一路跟到一樓洗手間,敲緊閉著的門,“開門,燙傷要及時處理,我帶你去醫院。”
裡麵沒回應,聽得見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響,估計是她在整理衣服。
傅時羿耐著性子叫了一聲“簡璐”,裡麵依舊沒人回話,他語氣沉了點,“出來讓我看看,燙得嚴重嗎?”
他有些後悔,方才不該逗她的。
隔了幾秒,洗手間傳出簡璐的聲音,“我沒事,你去吃飯吧。”
傅時羿一言不發地在門口站了會兒,就聽著裡麵的聲響,直到門被打開。
簡璐身上是一件襯衣裙,這會兒前襟敞著,她用手拉攏,看到門口的人時一怔。
傅時羿垂著眼看她微紅的雙眼,心口像是被戳了下,他的手按著她肩頭,扳開她扯著衣襟的手,拉開她衣服打量。
簡璐渾身如同火燒,囁嚅著說了句:“我……我沒事的。”
她就是受不了傅時羿這樣看她,也受不了他這種很偶然很突兀的關心和示好。
傅時羿沒理會她,眸色漸深,她的皮膚被燙紅了大片,他臉色不太好看,“上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他臉色一嚴肅起來,氣場就很有壓迫感,簡璐做了最後的掙紮:“你不上班嗎?”
他拉了下她衣服,深深看著她,“彆磨蹭了,我等你。”
簡璐覺得其實也
沒那麼疼,麥片是晾了一陣的,又隔了一層衣服,她估摸有一支燙傷藥膏就能解決,但等到了醫院,看傅時羿排著隊給她掛號,她又覺得這樣也不錯——排著隊的傅時羿看起來有人情味兒多了。
傅時羿沒叫助理,排長隊也得親力親為,他在手機上翻出皮膚科的專家翻了一陣,翻出個今天坐診的女醫生,這才放心掛號。
他骨子裡還是有些傳統,哪怕是醫生,他也不想來個男人看簡璐的身體。
排隊的過程裡他還接了個來自周文的電話,今天公司照舊是很忙碌的一天,他早上還有個重要會議,他全給忘了。
周文在電話那端問:“傅總,那會議怎麼辦?”
傅時羿看著前麵的長隊一陣心煩,末了說:“你們開吧,你做好會議記錄,我一會兒過去,有什麼問題到時再處理。”
周文隻得應了,又問:“那您什麼時候能過來呢?待會兒還有個大客戶……”
“快了。”
傅時羿掛斷電話扭頭瞥了一眼簡璐的方向。
她坐在大廳候診區的椅子上,也正看著他,隻是四目相對時,她卻忽然低頭。
他也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視線收回來繼續排隊。
簡璐這個人現在就是死氣沉沉的,他有時也想不通這姑娘成長過程中是變異了還是怎麼地,明明最初是那麼活潑的一個姑娘。
傅時羿記不清第一次見到簡璐是什麼時候,那時他約莫十三四歲,簡璐的母親張維婉帶著簡璐來他家。
簡璐要小他一歲,那會兒她紮著兩個羊角辮,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小裙子,大人們說話的時候,她就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他。
他又不是動物園的猴子,被人這麼看著能沒感覺,他趁著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對著簡璐擺出一張凶巴巴的臉。
小丫頭一點都不怕,還是眨巴著眼睛看他。
他沒辦法了,也不能動手揍人。
他那時候是真的想揍人,麵前的這個小丫頭在他眼裡是絕對的惡人。
當時兩個媽媽都在哭,張維婉一遍又一遍對他和他母親說感謝,說對不起,又推著簡璐往前,讓她也道謝。
簡璐照做,並很自覺地加上了道歉。
如今他其實已經想不起那天後來都說了些什麼,印象最深的是後來張維婉帶著簡璐離開時,簡璐回頭看著他,忽然就跑過來,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魔方。
她抬頭看著他,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哥哥,我把我的寶貝送給你,你不要難受了,一切都會好的。”
當時他覺得她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讓他家陷入困局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