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皮影小軒。
負責來取皮影的內門弟子管五愕然地看著手中的匣子,詫異道:“宋師,怎麼這幾日的皮影都是練玄四層的中級妖獸?
而且,這這還少了?”
宋延正欲說話,卻先是咳嗽了兩聲,然後道:“這幾日手感不佳,過些日子應該就好了。”
管五愣了愣,但想起前段時間宋師被皮影反噬的事,心裡一估摸,頓時明白這事兒可能給宋師留下了心裡陰影,以至於他連稍稍高級點兒的妖獸皮都不敢碰了。
管五歎了口氣,安慰道:“宋師,那事我了解過,你是不巧拿了張已經踏入高級妖獸層次的多尾狐妖皮,所以才會反噬。”
宋延隻是苦笑,卻不答話。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做戲得做全套,不能前腳才演了,後腳就忘了這事。
這段時間,他就挑中級妖獸裡最普通的那類做,而且效率也從原本的“一天一張成品皮影”變成了“兩天一張”。
皮影就是武器。
他這武器產量下跌了,來取貨的內門弟子自然著急。
這邊正說著話,卻聽遠遠兒傳來女子媚笑的聲音:“宋道友,彆來無恙?”
管五側頭,卻見個黑袍美婦站在街道儘頭,正含笑看往此處。
那美婦如多汁飽滿的蜜桃,頗為豐腴,含春的眉眼微微眯著,隱約可見一抹邪異的深邃墨色,又豔又妖,還鬼氣森森。
“你是何人?”管五頓時警惕起來。
而這時,美婦身後迅速有一名白袍修士走了出來,道了聲:“師侄,不得無禮。”
管五看去,卻見竟是紙錢樓的印烏台印師叔,急忙行禮。
印烏台道:“這位汪師妹從前是南竹峰的,如今從煞地來,專程給我們送成品狐妖皮影的。她聽說咱們宋師竟然是南吳劍門的人,很是驚訝,所以才想來看看,同時敘敘舊。”
管五恍然,然後又行了行禮,便拿著宋延製作的皮影迅速離去了。
這黑袍美婦,自然是汪素素。
汪素素與印烏台低聲細語了幾句,印烏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而汪素素則是含笑揚麵走向宋延。
宋延垂首咳嗽了兩聲,道:“玉妝,倒茶。”
片刻後.
皮影小軒一處靜室內。
宋延與汪素素對坐。
汪素素笑著道:“如此對坐,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南竹峰,每日和宋道友對坐製皮的日子哩。
但宋道友欺瞞人家欺瞞的好慘,虧那時宋道兄幫蘇家那大小姐殺了鎮南王,我還幫宋道友打包票,說什麼宋道友絕非細作,嘻嘻嘻”
宋延注意到,汪素素有了不小改變。
她的眼珠很黑很大,深邃無比,而周身更是散著一股壓不下去的鬼氣,好似整個人都正被淡淡黑煙籠罩著,顯出一種邪異的妖嬈。
鬼修,是不可能派皮師或是任何南竹峰弟子外出的,因為這完全是放魚入水,極可能有去無回,更何況.這魚還帶著重要皮影。
似乎是察覺了宋延的疑惑,汪素素媚笑道:“人家是鬼修了。”
宋延一驚,道:“你伱死了?”
汪素素“鵝鵝鵝”地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然後道:“你才死了,我呀,是變成鬼玄根了。”
宋延愣了下。
他懂了。
眼前這位老熟人怕不是也被鬼物進進出出了很久,但這是一件相當危險,相當可怕的事。
他在壽元推演裡不會死,但彆人不可不是。
“那之前的路師弟,上官師弟,還有大家都.”
汪素素道:“那些倒黴蛋都死了,死的很慘。
就我運氣好,成功了。”
說罷,她眼珠子一轉,托腮道:“宋道友,這一次來,人家是想看看,能不能彌補一下過去的遺憾,嘻嘻.被你這麼一個隱藏極深的正道弟子狠狠弄一次,應該會很難忘吧?”
汪素素一邊說著,一邊湊近了,然後竟然爬上了桌子,又整個兒人輕巧地一翻,臀兒陷落到了宋延雙腿之間,雙手順勢勾住了他脖子,然後湊到他耳邊道:“我改塑玄根活了下來,石師也因此收我當了弟子。
所以.其實,我又得叫你一聲宋師兄了。
老師說,他一直很看重你,你若是無處可走了,可以來煞地。
紙人峰,不是你久留之處。
骨煌子收你為徒,卻是不安好心的很。”
汪素素聲音越說越低,看著像是在秘傳暗信,手卻不規矩起來。
宋延一把抓住。
汪素素輕笑一聲,也不繼續,隻是繼續道:“老師已經尋到了突破絳宮境的契機,同時,在煞地的這些日子,他也參悟到了不少新的皮影術法我們,都盼著你過來。”
說完這些,她長腿一翻,將臀兒從宋延雙腿間挪開,又扯了扯一襲黑袍,然後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甜甜一笑,繼而迅速離去。
宋延有些無語。
汪師妹還真是機緣不淺,竟然變成了鬼玄根,再加上身處煞地,那修煉速度就該快上許多許多了。
至於她的邀請.
宋延略作思索,忽的眯起了眼。
他反應過來了
“接不接受”、“信不信”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骨煌子老魔肯定知道汪素素私下來見了他,而且還和他在一處靜室裡談論了許久。
印烏台很可能會與汪素素隨意聊聊自己,就算他不聊,汪素素也可能不小心露出點“破綻”。
就這足以讓骨煌子老魔擔心自己的“皮影製作師”跑了。
若是往最壞的情況想,剛剛也許有人釋放神識來偷聽了,汪素素說的話保不準全部落入了那人耳中。
他麵臨的結局就隻有三個:
一,逃回南吳劍門,但希望極其渺茫,且後患極多,而且此時局勢特殊,南吳劍門也不會為了他而破壞聯盟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