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官階,長孫輔機是除了林宗夫之外,此間最大的官,但因為高士廉的原因,他這個縣令做的委實窩囊。
“蠢貨,正是因為他們多此一舉,才更說明他們看破我們的想法,小小鄉保,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林宗夫眉頭緊促,這名鄉保再怎麼說也是他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一個小小縣令,竟不顧及自己麵子,心中霎時不爽。
副將冷哼一聲,這些年,他跟著林宗夫從無到有,一路升遷至此,沒想到在伊陽卻遇到了勁敵;
這縣令竟搶了自己的位置,讓將軍對其更為倚重,於是有意與之對壘駁斥。
“瓦崗匪軍自稱正義之師,若是他們劫掠,斷然不會擄奪女人,土匪自稱瓦崗,必是為了禍水東引,以便他們脫身。”
權衡利弊,客觀分析,林宗夫判斷,這夥人大概率不是瓦崗匪軍,在此之前,長孫輔機雖多次預判大勢,這次卻是例外。
林宗夫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將對方當作瓦崗匪軍上報,必然被外來的王世充和汝州所輕視,區區百餘人的匪寇,竟讓統領八千大軍的將軍龜縮忌憚,傳出去他麵子往哪擱?
遂做出決定,派遣都尉率領一隊步兵,去三屯鎮剿匪,對方百餘人,一千精兵足矣。
長孫輔機見勸不動林宗夫,隻能退而求其次:“匪寇區區百餘人,派遣五百兵卒剿匪足矣。”
這次,林宗夫沒有反駁。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都尉率領五百步卒,大張旗鼓出了伊陽,南下三屯鎮剿匪。
一人獨自站在城頭,望著自南門而出的這隊兵馬,他們有人交頭接耳,打趣嬉鬨,有人哈欠連天,睡眼惺忪,長孫輔機眸底露出一抹遺憾。
他們都是伊陽守備中堅力量,此去三屯,前途未知,或將天人兩隔,看著一張張年輕麵孔,長孫輔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迎風望向星稀的西方,想到好友時常掛在嘴邊的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禁對早已無法挽救的王朝,充滿失望。
五百步兵懶懶散散,鬆鬆垮垮,蜷縮著身軀,沒精打采的跟著都尉腳步。
大冷天的,剿什麼匪,三屯鎮八十多名‘精兵’,竟連百餘名匪寇都拿不下,真夠廢的。
都尉騎在馬背上晃晃悠悠,躍躍欲睡,伊陽與三屯鎮相距不過三十裡,屬京畿重地,治安一向穩定。
這裡地勢平坦,鮮少有容納百餘人活動藏身之處,匪寇究竟會藏於何處?
一旁鄉保呲著說話漏風的黃牙,喋喋不休的重複昨夜匪寇如何厲害,內心不屑一顧。
他率領的這支步卒,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平反楊玄感、征討高句麗、東征瓦崗,大小戰役不下十數場,區區匪患,何足畏懼?
隻是礙於對方是林宗夫外親,不便出言反駁。
鄉保縱馬靠近,指著遠處一處山坳介紹:“過了積風坳,就到三屯鎮地界。”…。。
這處山坳兩邊地勢較高,隊伍需從中穿過方可進入三屯鎮,都尉嘴角露出不屑:我若是匪,必在此處設伏,就算區區百人,也能重創自己。
不過匪寇畢竟多是莽夫,怎能與熟讀兵法的自己相提並論?
“嗯!走吧!”
鄉保回首對五百兵卒喊道:“兄弟們,馬上就到三屯鎮,到了三屯鎮,我請大家喝羊湯。”
聽有羊湯喝,兵卒的興致頓時高了不少,走路的速度都要快了些許。
走入積風坳,跟隨都尉身後的旅帥微微蹙眉,此處若是被人埋伏,就算不被全殲,必將損失慘重,內心不由擔憂。
“將軍,此地凶險,要不先派斥候探查一番?”
都尉指了指麾下旅帥:“哎!怎麼說你才好,兵法需靈活應用,切不能死記硬背;
此地雖然適合隱藏伏兵,但你也要知道,我們的對手是誰,流寇而已,扁擔倒了都不識得是個一字,對付他們,何須步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