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洛口燈火通明,借著玉蟾之光,百姓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帥帳內!
所有人都在深深沉默,思緒萬千無法平靜,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震撼之情,最震驚的莫不過魏玄成、蘇定方等人。
他們自瓦崗跟隨李紹恭來的洛口,少年的布局,他們全程都有參與,昨夜戰前,他們已將所有可能做過詳細推演,此戰必勝,但代價必會極為高昂。
畢竟,三萬對壘十多萬,以少勝多能夠慘勝,已是流傳千古的戰役佳話,根本沒想到能勝得如此夢幻。
瓦崗軍付出一千人的代價,俘敵兩萬五千,殺敵一萬五千,六萬朝廷大軍,除卻薛德音帶走一萬精兵,最後隻有寥寥一萬人渡過洛河,逃回隋營,可謂大獲全勝。
他們算到了一切,唯獨漏掉最為關鍵的一環,一個幾乎被他們忘卻的一環。
一月之前,李紹恭下令在洛口上遊築壩,彼時,所有人都不理解,直到昨夜,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少年早在一月之前,就已謀劃好了一切。
洛河因為水流較小,地勢較窄的地方,不過數米之寬,故而修築簡易的蓄水大壩,用時並不長,短短二十餘天,大壩就已修築完成。
近十五天的蓄水,一朝被炸,滔滔河水瞬間奪去一萬多人的性命。
李紹恭突然說道:“這批朝廷兵卒,多數都是老兵,必須設法將其招降過來。”
“老大,他們人數太多,恐怕不好招降啊!”
魏玄成亦是搖頭道:“洛口瓦崗守軍共計三萬,算上這段時間的損失,目前能戰之兵不足兩萬七千,想要招降兩萬多人,難度太大!”
魏玄成知道李紹恭厲害,但他並不認為李紹恭能如往常那般,順利招降這批俘虜,人數太多,變故太大,未知太險。
“若想勸降,最好是分而治之,徐徐圖之,一起招降恐不可行,他們若是降而複叛,洛口失守是次之,我三萬瓦崗大軍,都有熱鍋之蟻的風險。”
朱伍登也表現出抗拒:“他們若是降而再叛,誰能阻攔?未知風險太大,完全不可預料。”
李紹恭搖頭:“恐怕不行,王世充最精銳的王家軍,目前尚在圍困滎陽,他今夜戰敗,必然會調王家軍回援洛口;
倘若三萬王家軍突然來襲,誰能阻擋?屆時城內俘虜葛藤,城外大軍壓境,洛口壓力豈不更大?”
蘇定方努了努嘴,很想說:怕他乾啥,乾就完了!
腦海突然想到數日前,檢查王家軍歸降士兵的軍事素養,身體素質的場景,將話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五千王家軍就能選出近千名優質苗子,兩萬八千王家軍中,能有多少?若是再加上兩萬五千俘虜,問題還真棘手。
眾人登時陷入沉默。
“實在不行,就先處決一批,往瓦崗押送一批,然後再招降一批!”…。。
劉黑闥開口提議,他的主意雖然狠辣,卻能夠很好的解決當前困境。
李紹恭再次搖頭:“這幾年連年征戰,各處都被戰亂裹挾,未來,誰能擁有更多青壯人口,誰就擁有更多精兵強將,發展更多勢力地盤;
這批俘虜若是利用的好,不應該是拖累,而是發展民生經濟的底氣和保證。”
李紹恭的話,武人不懂,魏玄成和長孫輔機卻是聽的清楚明白。
李紹恭將來若想自立為王,人口便是發展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家庭主要以勞力為單位,一家至少有一個壯勞力,這才能墾荒拓土,持續發展經濟,保證戰爭後勤。
李紹恭的王者風範,已隱隱開始初現端倪,兩人內心既有激動之情,又帶著某種向往之色。
誰願意蠅營狗苟看人鼻息而存?誰不想高官厚祿出將拜相?誰不想一展抱負名留青史?
洛口!
城南!
明月西斜,身影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