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們拿去喂豬嗎?”
女孩看著那些搬運泔水的人,好奇地衝中仔問道。
“豬?”中仔笑了笑,帶著女孩跟那些人一起往前走,“我帶你長長見識。”
隻見那些大漢將泔水桶抬到一旁的桌子後,那些擠在通道裡的難民立刻拿著各種容器圍了上去。
蟲哥似乎跟中仔很熟,笑著衝女孩問道:“你第一天在酒店乾活嗎?”
蟲哥露出的手腕上雕龍畫鳳,女孩有點怕他,沒敢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中仔適時遞過去一支香煙:“這是我表妹,蟲哥以後多關照。”
“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蟲哥點上煙,隨後衝著難民喊道:“排隊,放飯!”
隊伍迅速規整好,一個男人端著自己的飯盒走上來,打開蓋子放在桌上,裡麵放著一點冷掉的稀粥,裡麵還有幾塊土豆。
泔水桶旁的男人拿勺子打出一勺,淋在他的飯上。
勺子搖晃中,一些泔水漏了出來,那些油水順著飯盒外壁流了一點出來,男人快速拿起飯盒在外壁上舔了一口將那油花吃的乾乾淨淨。
隨後他小心地蓋起飯盒衝蟲哥微微彎腰鞠了一躬:“謝謝蟲哥。”
很快第二人上來,重複著先前的步驟。
女孩看得皺起了眉頭,小聲道:“這不是喂豬的東西嗎?”
蟲哥歪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妹妹,看來你表哥對你挺照顧啊,居然都沒讓你吃過大菜。”
“什麼叫大菜?”
“這就是大菜。”蟲哥指了指那些泔水桶,繼續道:“酒店出來的是最好的,高級食堂次之,家庭廚房再次一點,因為那些家裡做飯的煙頭牙簽什麼都有,又不好挑。最垃圾的就是普通食堂,那裡的人吃飯舔盤子,油水都被刮得差不多了。”
蟲哥伸出手指在泔水桶的桶口輕輕一楷,帶起一片油膩,笑著說道:“你彆嫌臟,我告訴你,臟比餓肚子強,這裡麵的油水吃下去就有力氣了,有了力氣才能好好做事情,很多家裡孩子多的職工都得專門來買一碗回去補身體。”
女孩歎了口氣,這不就是沒提煉過的地溝油嗎。
這還是被客人吃過一次,服務員挑挑揀揀一次,酒店員工又吃過一次,然後再篩選一次才流出來的泔水。
李主任牙縫裡漏出一點油星子來,竟然都能養活這麼多人。
“至於你說的喂豬……”蟲哥嗤笑一下,“豬場有衛生標準的,哪能給那些金貴的畜生吃這種東西啊。”
中仔笑著在一旁補充道:“豬能出新鮮肉,現在新鮮肉都是給有錢人吃的,所以不能讓豬吃泔水,不然那些達官貴人知道了得跳腳,明白嗎?”
女孩勉強笑笑。
蟲哥看出來她心裡有些想法,笑著問道:“是不是想說,這些吃泔水的人,連畜生都比不上?那些管事的老爺連豬都關心,卻根本不在乎我們這種下等人能不能活命?”
女孩點了點頭:“我有時候真覺得……他們沒把我們當人看。”
“對嘍。”蟲哥哈哈一笑,“咱們就不是人,咱們是機器,是工具,是一群會說話的畜生罷了。”
蟲哥明明是在笑,女孩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悲愴,像是在哭。
一旁的中仔幽幽道:“就算是人又怎樣?咱們的肉又不能吃,而豬可以。”
女孩歎了口氣,說不出話來。
中仔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過這種日子就好好乾活,混出個人樣來,酒店裡很多達官貴人,說話做事機靈點,給人留個好印象,哪天被人看上,過去做個保姆或者助理什麼的都算是發達了!”
“知道了。”
兩人收回推車和泔水桶回到在倉庫裡建成的酒店,做完該做的工作後從櫃子裡拿了飯盒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這是間不大宿舍,16個床位卻擠下了23個人,全是中仔的親戚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