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周懵了一下後點點頭,“昨天剛到。”
中年人看了看後麵的人山人海,彎下腰用指甲從自己鞋底扣起來一塊結塊的泥土遞過去:“那把自己弄臟點,你這麼乾淨的看起來就比較有錢,一會兒天黑了那些扒子會對你下手。”
小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不用這麼……那個啥吧?”
他有些猶豫地看著中年人那隻臟兮兮的手。
男人笑了笑,隨手丟掉那塊泥巴,道:“那你小心點吧,被偷被搶隻是小事,你跟你弟弟這樣白白淨淨的小男孩很容易被盯上,最近這地兒多了一個口味重的大混子,讓他盯上抓回去走了旱道才叫倒血黴。”
“啊?!”
小周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大叔,你彆嚇我,這可是京都啊,有那麼恐怖嗎?”
中年人似乎是閒得無聊想找人說話打發時間,一邊揣著手朝門裡張望一邊說道:“你從哪來的?”
“石城。”
“哦,那地兒也荒了,我前幾天還遇到了一群從石城來的小傻子,那裡麵有個姑娘可倒黴了,租床鋪的時候露了財,說話又沒規矩得罪了人,夜裡被六七個人拖到卸貨站邊上糟蹋了,嚎了半個大夜,把嗓子都嚎啞了,第二天收屍的人都沒有,最後還是她們一個石城的老鄉看不下去,拿
破布衩子一卷,送填埋場了。”
小周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想到昨晚剛到城郊,在路邊大宿舍落腳時聽到的那些閒談。
原來那些人不是在吹牛,那些荒唐的事兒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看來京都也不是天堂,沒比其他地方好到哪裡去。
“警察不管嗎?”小周朝對方問道。
中年男人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話,咧開嘴大笑起來。
他笑了好一會兒指著城門裡說道:“我的小老弟啊,裡麵才有警察呀,外麵哪有那玩意兒?”
“彆跟不認識的人搭話,小心騙子!”
前麵突然傳來母親的嗬斥,小周歉意地看了中年大叔一眼,隨後帶著弟弟挪了挪位置。
中年男人不屑地笑笑,咕噥道:“好心當驢肝肺。”
人群熙熙攘攘,各自和熟識的同伴閒談著,小周長了個心眼,默默關注著周圍那些人交流的內容。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認命了一般,從自己鞋底搓下來一點泥抹在了臉上,又給弟弟臉上也來了一點。
這時一輛拆掉了座位的大巴從城裡的路上開了過來,停在了城門內。
那些本來蹲在地上或歇息或打盹的難民立刻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杆露出期待的目光。
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跳下車,提了提褲腰帶快步走過來,舉著一本冊子朝橫杆外的難民大喊道:“合圖安防公司招工,要二十個吃苦耐勞的,包吃包住,可以帶一個家屬,給我來二十個最壯的,要形象好,會說英語的!”
“要我,老板!”
“我能乾,我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人群裡立刻爆發出了呼喊。
無數人呼喊著,推搡著,努力踮起腳揮舞著手裡那些代表著身份信息的卡片和紙張。
他們的神情各異,有焦急也有渴望,但更多的是瘋狂。
就像是臟亂鳥巢裡,伸長了脖子等待著父母哺育的醜陋幼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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