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心裡憋著一股火,卻找不到地方宣泄。
他在這一刻終於理解了自己的爺爺為什麼不願意自己和金家牽扯太多。
這一天明白的狗屁倒灶的道理,比自己十幾年求學生涯學到的都多。
他很想跟金姐吵一架,可又不知道該吵什麼。
金姐做錯了什麼嗎?好像也說不上來吧,她隻是個掌握了財富的投資人,在按照社會規則行事而已。
那錯的又是誰,是這個世界嗎?
沉默了許久,他歎息一聲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金姐看了他兩眼,笑嘻嘻地說道:“好了好了,我回頭就從合圖撤股,行了吧?”
“彆,不耽誤你發財。”
陳誌撇了撇嘴,從自己的包裡抽出一個文件袋遞過去:“但是既然掙了錢,也該擔負點社會責任吧,這些人都是外地逃難過來的軍屬,你給他們想想辦法安置一下。”
金姐接過文件袋打開,瞄了一眼後笑罵道:“你要不還是直接把咱們家抄了算了,這麼多人我怎麼給你安排啊?”
“小姨,你就彆跟我哭窮了,姨父一年掙多少,你比我清楚。”
金姐笑笑,隨手將文件袋放到一邊:“行吧,城外正好新開了幾個種植大棚,我讓他們安排一下。”
“你就不能讓他們進城嗎?你手底下那麼多產業,隨便塞也能塞得下啊。”
金姐翻了翻白眼,語氣有些嚴厲地教訓道:“發善心也得量力而行,今天開了個門,明天這張門就得被踏破,城外有多少人,你又有多少錢能伺候他們?你這樣照顧他們,難道不也是在搞特殊嗎,叫其他的難民怎麼想?京都容不下了那麼多難民,再沒輕沒重地收人進來,遲早得被他們把天都掀了。
你知道今天的糧食什麼價格嗎,知道柴油供應又砍了嗎,知道山花路地下通道因為難民密度太大,早上還出現了踩踏,三死七傷嗎?我看你就是在跟著你爺爺那幫天上的人待久了,不食人間五穀,什麼話都能章口就來!彆老以為就你爺爺高尚,我們金家就是掉進錢眼的鐵公雞,你爺爺那幫人搞得火種計劃到底為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動動腦子想想嗎?
籌錢賑災、開工廠建大棚的時候叫我們上,事後一毛錢都不想給我們賺,你看現在誰還願意給他麵子?我告訴你,真要說救人,你小姨我是掏了真金白銀在救人,他呢,他可是變著法地在讓人去前線送死!”
陳誌想要辯駁,可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陳誌攥著筷子的手情不自禁地捏緊,手背的青筋跟著鼓起。
他沉默了許久,放下筷子語氣低沉地說道:“飽了,我還有事兒,先回去了。”
說罷,他拿上自己的提包起身就走。
“誒!”金姐不樂意地喊了一聲,“說你幾句就不樂意了,真是你們陳家的種,一樣的死犟!”
陳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金姐也沒了興致,罵了聲晦氣後朝著服務員招了招手。
“結賬。”
服務員立刻走上來問道:“女士,需要打包嗎?”
“不用。”
服務員點點頭,幫金姐結完賬後開始收拾桌子,一桌豐盛的食物隻吃了小半便被端回了後廚,進了泔水桶。
……
商場的某處出口,劉思甜推著嬰兒車,神情有些緊張地攏了攏自己耳邊的短發,快步走到一輛保姆車附近。
車門拉開,裡麵的同事立刻幫她把寶寶抱上來,一邊撫摸孩子的臉蛋一邊說道:“思甜,你還真是個天生的特務,拿我女兒打掩護的損招都能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