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警員都陷入了短暫的錯愕。
何小偉狂吼著撲了上去,一把抓住顧振東,將他往回拖。
顧振東卻推了他一把:“彆……管我……我不行……”
說到一半,他嘴裡又冒出了更多的血。
幾個警員瘋了似地朝煙霧中開火,試圖打退那些想要追擊的敵人。
顧振東被拽進門後,吳軍想要伸手去抓對方的衣服,這時候他才發現對方的脖子上全是血。
“不……不要……”
他開始顫抖起來,爬過去抱住顧振東。
顧振東不停地咳血,毫無力道地推了吳軍一把:“走啊。”
“後頸中彈,快止血!”
一個警員紅著眼死死抓住顧振東的脖子,試圖阻擋鮮血從對方的後頸流出。
他的防彈衣擋住了打在身上的子彈,但沒能防禦住脖子。
顧振東的眼神開始渙散,他眨了眨眼,突然朝吳軍笑了一下:“我先去找老錢了。”
“不要,不要去!”
吳軍用力抓住顧振東的腦袋,拚命搖晃他:“堅持一下,會好起來的!想想你女兒,快啊,想辦法進化!”
顧振東咧開嘴,露出滿是鮮血的牙床:“跟她說……以後……不要當……警察……”
吳軍嚎啕大哭起來,像個慌亂的孩子,一個勁兒的重複道:“不要,不要……”
這時給顧振東止血的警員突然察覺到了些許異樣,那塊爛掉的皮膚似乎在愈合。
他快速鬆開手看了一眼,隨即大喜道:“傷口在愈合!”
眾人精神一振,都以為顧振東也像何小偉跟吳軍那樣在生死間打開了基因的枷鎖,即將恢複過來。
但吳軍卻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紅色的血絲正在顧振東的眼眶裡慢慢浮現,他的臉皮開始抽動,似乎在忍受著痛苦。
他抬手抓撓了一下皮膚,似乎撓癢一般。
一抹黑色紋路在他的額角浮現,顧振東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喘息。
為他止血的警員臉色大變,驚聲道:“完了!”
顧振東恢複了一些神誌,看著周圍那幾個臉色怪異的兄弟,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隨後他意識到了什麼,驚恐地朝眾人喊道:“彆讓我變成那種東西!”
“快退後。”
眾人一時間還不能完全確定,隻能采用最保險的方式先退後觀察。
幾人退開,隻有吳軍不願意走,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抱著隨時可能變成怪物的顧振東,一個勁地喊道:“不要,不要!”
顧振東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吼道:“殺了我,不要讓小蕊看到我變成怪物!”
吳軍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的那個夜晚,那個老人也是這樣,要求自己殺了他。
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頭,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似乎快要忘記如何說話。/apk/
“老吳,閃開!”
一個警員上來想要拽走吳軍,卻發現他死死抱著顧振東不肯鬆手。
“再……再堅持一下……不要放棄……不要……不要放棄……”
顧振東的犬齒開始生長,他徹底意識到自己正在變異,已經無力回天。
這樣的場景他見識過無數次,在難民身上,在罪犯身上,甚至在自己同僚身上。
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笑容,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
吳軍按住他的手,哭喊道:“還有希望的,再堅持一下……不要放棄。”
“滾開!”顧振東笑著罵了一聲,“不要犯蠢了。”
“他們要追出來了!”在門口壓製敵人的何小偉大吼道。
幾個警員衝上來,強行拽著吳軍往後走。
“老吳,讓隊長自己決定!”
“不要啊……”
吳軍被強行拖走,顧振東顫抖著握著手槍,抵住自己的下巴。
眾人默默地看著他,有人紅著眼轉過頭去不想再看。
這樣的慘劇他們見過不止一次,有人曾不止一次親手了結過自己的生死兄弟。
顧振東看了看周圍的人,一邊苦笑一邊說道:“要好好活著啊。”
他那雙已經開始猙獰的眼睛,最後一次流露出對生命的眷戀,隨後統統化作決絕。
嘭!
子彈貫穿下顎射入顱內,這個一直想要保護東海的特警隊隊長再也沒有了動靜。
“走!”
何小偉打空子彈,大吼著抓住顧振東的屍體,快速和眾人一起撤退。
……
“你到底行不行啊?”
331基地的招待所裡,劉思甜縮在被窩裡握著電話跟劉涵聊天。
“什麼行不行,我肯定行,就是要點時間。”
劉思甜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說道:“我跟你說,我可是求了好久我爸才答應讓我再呆兩天,你再勸不好你們村長,我可就沒時間了。”
“嘿,你這話說的!明明是你求我辦事,怎麼現在搞得好像是我在求你一樣!”
“那你們村長為什麼不肯答應嘛?”
“咱們村的人怕你亂報道,畢竟吃咱們這碗飯的人仇家多,你要是跑回京都之後什麼都往外說,那不是給我們添亂嗎?”
“你放心,我寫好稿子先給你們看,你們來決定要不要刪減,行不行?”
“廢話,那必須的啊!”
劉思甜想了想後說道:“你要是能幫我采訪到你們村長,下次你來京都我給你介紹幾個舞蹈學院的學妹認識一下。”
那頭的劉涵沉默了一會兒後嗤笑道:“原來你是這樣的記者,我懂了。”
“怎麼,這都不上鉤啊?”
“當我高中生啊,看到美女就把自己老爸是誰都忘了?”
“你不就是高中生嗎?”
劉涵懶得跟她鬥嘴,罵罵咧咧地說道:“反正你等消息吧,明早我再跟我大哥商量一下,他還不同意的話我也沒辦法了,本將軍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掛了電話,劉思甜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嘴角一勾:“狗屁邢將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叫劉涵啊?”
收好手機,劉思甜關上燈,蒙上被子準備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又有些神經質地打開燈看了看門口。
綁架帶來的陰影還未褪去,她索性開著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