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規律可言的氣候下,京都再一次開始飄雪。
男人按著胸前的猙獰傷口,赤身***地在黑夜中踉蹌走著。
他身上滿是乾枯的血痂,混雜著火焰灼傷後留下的猙獰傷疤。
終於讓他在山路邊找到了一棟廢棄的屋子。
走進黑漆漆屋裡翻找了一會兒,他坐在廚房裡生了把火,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皮膚上是一道又一道裂紋,露出底下暗紅的血肉。
就像摔碎的卵殼,乾涸開裂的土地,暴曬後開裂的木頭。
抱了些雪進來草草擦拭身上的血跡,男人默默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
紅王借助他的身體作為容器,短暫地將神力投送到塵世,殺死了至尊用孟昌易的精氣混合神血製造出來的傀儡。
被真神構建出來用以保護塵世避免被虛無吞噬的屏障擋在門外的兩位神明,用一種巧妙又巧合的方式完成了闊彆數萬年的第一次交鋒。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體經過多次強化,早就在神力的侵蝕下徹底崩潰。
世上能像他這樣不依靠天命僅憑肉身就承載一次神力寄生的人類,恐怕寥寥無幾。
“太一到底想乾什麼?”
男人呢喃著掰斷一根木柴,丟進火堆裡。
那個東西絕不是太一,但卻擁有著太一的部分神力,明明很弱,卻能比紅王對塵世施加更多的力量,這裡麵的因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紛亂的思緒中突然湧現出一張年輕的臉,攪亂了男人的思考。
他歎了口氣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怎麼會……那麼像……”
默默地坐了一會兒,他在屋裡翻找出一身破爛的衣物穿上,突然聽到了風聲,便熄滅了火堆走出屋子。
這次他沒有再往原來的方向走,而是朝著京都城區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很快掠過一架直升機,強光射燈照下來,將山林打得透亮。
男人信步閒庭地往山路邊的積雪裡趴下,掀了點雪往自己身上蓋。
在徹底把臉也埋住之前,他對著天空輕聲開口道:“再大點吧。”
風突然變強,雪越落越大,仿佛天空中有人在回應他的請求。
突然掀起的強風卷著雪花衝天而起,阻隔了那些搜索他蹤跡的直升機的視線。
男人在雪堆裡躺了半個小時後重新爬起來,來時的蹤跡早就被新雪埋得乾乾淨淨。
他拍了拍衣角,朝著京都的方向大步走去。
深夜。
林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一片混沌中悠悠醒來。
藥水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鑽入鼻尖,林楓吃力地扭轉脖子,朝邊上看去。
借著微微一絲月光,林楓看到邊上多了張行軍床,床上睡著個人,那些花香正是對方披散的發絲上飄出來的。
渾身無力的林楓感覺喉嚨像是乾黏在一起的膠板,連蠕動一下都費力,全身雖然麻木無比,但腹部的傷口似乎已經不那麼痛了,反而有些癢癢的。
虛弱的身體裡似乎正在迸發著新的生機,破碎的血肉正在努力地進行著自我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