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東省會,楚庭。
一輛墨綠色塗裝的火車自濃霧中駛出,伴隨著一聲巨大的汽笛長鳴,列車在分裝站前緩緩停下。
某節堆滿了貨物的車廂裡,爾長榮一巴掌抽在白龍臉上。
“醒醒,到了。”
白龍從行軍床上坐起來晃了晃腦袋,來不及咒罵公報私仇的爾長榮,第一時間湊到正在起床的林楓麵前:“村長,咱們到了。”
“走吧。”
林楓點了點頭,收起行軍床和雜物,將車廂複原後撕開屏障帶領兩人離去。
爾長榮看著鞍前馬後的白龍,心裡越來越不爽:明明是老子在站崗,現在倒成了你的功勞了。
連續幾次跳躍後,三人來到了楚庭市中心一座摩天大樓的天台。
白龍用力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緩解穿越空間帶來的強烈惡心,他不暈船也不暈車,偏偏暈這個,世界在眼前的崩塌和重組帶來的強烈感官衝擊會讓很多人無法適應,即使有林楓構建的屏障保護也未必能承受。
爾長榮走到天台邊朝下俯瞰,入目的景象讓他略有些失望。
作為曾經的南方第一巨城,整個楚庭就是連接南亞的第一要衝,大量人口的遷移和物資轉運都要經過這裡,巨大運輸量意味著官方必然要進行管理和維護,這也讓楚庭成了南方少數幾個還有秩序可言的城市之一。
但很可惜,現在的楚庭也是矮子裡拔高個,入目一片荒蕪,僅有中心城區和部分地區有明亮的燈火和車流。
最顯眼的,無疑是隨處可見的軍車,街道上幾乎每隔幾百米就停著一輛裝甲車或者坦克,大量背負著槍彈的士兵走街串巷,天空中不時有武裝直升機飛過,看來這裡並不太平,不然不會需要如此嚴密的警戒。
朝著遠方眺望,被薄霧遮蔽的地平線上,是隱約可見的工事和高牆,以及稀鬆的墨綠色車流。
這裡已經很難再稱作現代化城市,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臨時要塞,操戈持矛者數量隻怕並不比平民少多少。
“村長,咱們去哪過夜?”
林楓他們的計劃是偷偷扒飛機到南亞中轉,最合適的機組要後天中午起飛,到了南亞再找走非法途徑去澳洲。
“等我認認路。”
林楓抖開地圖瞧了一眼,分辨了一下方向後拉著兩人再次進入虛界。
再次出現時,三人已經來到了曾經的大學城,一座被江水環抱的有趣小島。
三人的落點是一座城中村,爾長榮剛出來就一腳給人樓頂的信號接收器給踩塌了。
嘈雜的人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鍋碗碰撞聲、調笑叫罵聲,還有麻將的聲音。
“丟雷樓母,同我豬肉榮打牌都敢出千!”
“斬著
葵個手!”
“靠恁娘,粵東佬輸不起就說你爺爺出千,兄弟們抄家夥乾!”
“賓果潑該敢喲手!”
爾長榮很久都沒聽到過如此嘈雜的人聲了,忍不住探頭往下看,透過握手樓的防盜窗,他清楚看見那一間間狹窄的屋子裡全都塞滿了人。
低溫都沒能阻擋住街上彌漫的臭味,不敢想象這裡的人製造了多少生活垃圾,又因為排水設施堵塞而沒有及時清理。
“媽的,怎麼這麼多人!”
白龍也是嚇了一跳,他好歹也是難民堆裡爬出來的,但東海那些聚居地的難民密度跟這裡一比簡直就是小兒科。
林楓倒沒多驚訝,他在記憶中看過更恐怖的景象,當年在北方逃難的時候,他曾坐過一輛轉運車,塞滿了人如同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列車車廂能讓你足不沾地抵達終點,十個小時的車程結束後,林楓親眼看到被活活擠到窒息而死的難民被人當垃圾一樣拖走。
楚庭本來就人多,現在這世道這麼亂,條件又艱苦,一個安全的聚居地往往都是爆滿。
曾經的大學城經過幾次動亂之後已經成了貧民窟,楚庭為數不多的三不管地帶,聚集著大量的難民和非法人員。
即使有大量的軍隊駐紮,也無法掃清某些黑暗。或者說,某些黑暗有其存在的必要。
現在大家也不叫大學城了,叫上了之前的名字,穀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