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弘深大步走進屋內,徐秀蘭也跟著進來。
他看見之前自己讀書寫字的小木桌上放著一塊油膩膩的豬頭肉。
“這是什麼?”祝弘深怒道。
徐秀蘭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半個月沒來看他們了,進來就發火。
“這是豬頭,你是沒見過,還是沒吃過。”
“扔出去!把景哥兒叫進來。”
“你有病吧?人家送來好好的肉,為什麼要扔出去?”
“你為什麼讓他進屋?”祝弘深又質問。
徐秀蘭百口莫辯:“他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憐,就給我們送了一塊肉。我剛才在院裡呢,他拿進來了,那我不得跟進來道聲謝!”
那獵戶,給他送豬下水,給她們母子送豬頭肉?他安的什麼心?
還有……
“孤兒寡母?我是死了嗎?你們什麼時候成了孤兒寡母?”祝弘深氣得胸口疼。
“哼。”徐秀蘭冷哼一聲,“我倒是希望孩子們有個狀元爹啊,但他們沒那福氣,隻能有個舅舅。”
“你!”祝弘深理虧得說不出話來,順了好半晌氣才道:“你去把景哥兒叫進來,我今日來是要談他讀書的事。”
孩子啟蒙是大事,徐秀蘭也不跟祝弘深賭氣了,去外麵把景哥兒叫了進來。
祝弘深看著孩子,臉上黑乎乎的,手上也全是泥。身材乾瘦,眼神怯懦。
哪裡還是前世那個白淨懂事的小公子?
到底還是嘉寶將他的兒子養得那樣好。不過沒關係,雖然他現在給不了景哥兒優渥的生活,但讀書識字還是能給到孩子的。
“我已經聯係好了景哥兒的學堂,束脩也交了。你再給他置辦一些筆墨紙硯,買身像樣的衣裳。”
徐秀蘭
聽說已經給孩子聯係好了學堂,麵色好了些。不過……她猶豫道:“家裡沒銀子了,買筆墨和衣服的錢恐怕不夠。”
祝弘深給孩子聯係學堂,已經將這個月的銀錢都花完了。這女人居然張口還要錢?
“我這個月不是給了你們二兩銀子嗎?這麼快就花完了?”
“二兩銀子又不是全落在我手裡。你母親也拿了一些。我一路上京來,坐車吃住難道不要錢?我到京城的時候就已經沒錢了,你都沒有問過我們母子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就連獵戶接濟我們一塊肉,你還要我扔出去。”
錢錢錢,她就知道要錢。既然沒錢,為何要上京來?祝弘深知道在京城要過上體麵的生活並不容易。那點銀子確實是不夠的。
不少在翰林院當值的同僚,都是家裡不差錢的,供著他們在那裡當差。但翰林院是升職最快的,一直以來就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
前世他娶了郡主,當然不用為銀子擔心。隻需好好鑽研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甚至他在官場上想做什麼事,大家也都會看國公府的麵子,支持他。
祝弘深看著眼前這個貧苦的妻子,再一次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娶她?為什麼要生下孩子。
他就該直接上京趕考,然後娶上郡主的!
“我也沒錢了。這個月的銀子都交了束脩。你自己看著辦吧,下個月有錢了再給你。”祝弘深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是真的沒錢了嗎?孩子連讀書的筆墨都置辦不起了。他竟然還不提那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