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傳來小廝的慘叫和柳修竹的嘶吼。血水順著石階緩緩流下來。很快小廝就沒了聲音。
隻有柳修竹又哭又笑,像瘋了一般……
“修竹,修竹?”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誰在呼喚他?是母親麼?
一雙溫熱的手覆蓋在他額頭上,“好燙,他已經昏睡三日了。大夫……”
柳修竹又沉沉睡過去,睡夢中,柳家覆滅,血流成河。他像條狗一般被按在角落裡,眼睜睜看著劊子手手起刀落,將他父母的頭砍了下來。
“不要!爹,娘!”柳修竹大喊著。
“修竹,修竹沒事了。你在做噩夢。”嘉寶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子初還需要你,快醒醒。有什麼仇怨我替你解決。”
“呀呀。”子初被蘇彥抱著,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嘉寶將孩子接過來,讓子初趴在父親的胸前。小孩子有力的蹬腿,踢著他的父親。
子初昂起他的小腦袋,“啊?啊?”
似乎在跟他父親對話。“你咋還不醒,我都餓了。沒人陪我玩。”
柳修竹聽到嘉寶和子初的聲音,回想起在清泉村的一切。他被嘉寶救了,那個冤大頭,後來對他還挺好,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夏夜的星空下,他們一起站在神樹下,組成了一個家,是新的家。他不再是家破人亡的孤魂。
柳修竹緩緩抬起一隻手,按住在他胸前爬了半天都沒有前進的李子初。
“修竹,你可算醒了。”嘉寶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柳修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還算過得去的屋子裡,一屋子的人都圍著他。
嘉寶、蘇彥、
還有那不省心的弟弟。
柳修竹心頭發熱,這也是他的家人。他現在有了一個新家。
他按著額頭坐起來:“我這是怎麼了?”
“你昏睡了三天!”柳星洲伸出兩根手指,“家主給你請了好幾個大夫。還不眠不休的照顧你。”
“醒了就好。你少廢話,去廚房端碗白粥來給你哥喝。”嘉寶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柳星洲支開了。
蘇彥也十分識趣的將子初抱走,留他們兩人說些私密的話。
原來那天柳修竹自從在馬車上受到“驚嚇”,後麵就迷迷糊糊發起了燒。
嘉寶連忙將他送去醫館,然後租了一處幽靜的院落將大家安置下來。
把柳修竹接回家後,嘉寶把馬車和兩匹駿馬都賣了,不然手頭的銀子也不夠租房。
到了新家,買東西要花錢,給柳修竹看病也花了不少錢。嘉寶現在已經捉襟見肘。
不過她並沒有跟柳修竹說這些,而是扶他起來,讓他透過窗子看外麵。
柳修竹透過木頭窗欞看向院外,愣住了。
院子裡種了一棵石榴樹。
他記得自己的父親很喜歡石榴樹,石榴寓意著多籽多福。他父親也喜歡家中多子多福。
那時候他們柳府的花園裡有很多石榴樹。
石榴花開,如火如荼。
可後來柳家滅門,那麼多的石榴花,再也看不到了。
柳修竹好像無意中跟嘉寶提過這事,說他喜歡石榴。
此刻在他們的庭院中,有一棵粗壯的石榴樹,上麵正星星點點的開著橘紅色的石榴花。仿佛預示著這個家庭,也會有許多的子女後代。
柳修竹抱住嘉寶,把頭靠在她懷裡:“謝謝你,嘉寶,給了我一個全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