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的計劃雄心勃勃,其心可嘉,可是他似乎有些高估了己方將士的戰鬥力了。若換做燕雲四十萬大軍這個計劃絕對可行,可是宋軍就實在難說了!吳玠、郭浩,以及軍師劉子羽都認為這個計劃風險太大,吳玠和劉子羽更是相繼勸諫:“如今敵軍後勤補給線被燕雲貔貅軍打得七零八落,敵軍糧草轉運困難,因此敵軍定然無法持久。我軍正可以堅壁固守,敵軍過不了多久就將不戰自退了!若出擊,勝負難料,隻怕正中金人下懷呢!”
張浚沒有聽從這些建議,他非常急切地想要擊敗敵人收複失地建立功勳,因此一力推動計劃的實施,於是四十萬大軍便按照他的計劃分作兩路南北並進。
劉錫率領的十五萬大軍進抵富平,隨即劉錫召集眾將商議迎戰方略。吳玠建議道:“這一帶都是平原,敵軍騎兵厲害,容易為敵所乘,應當先占據高地,憑險紮營,才可保萬無一失。”然而眾將卻都將吳玠的良言當成了迂論,都認為:雙方兵力相差不大,而敵人又被蘆葦沼澤阻擋,就算鐵騎到來,一時之間也無法渡過沼澤,而我方完全可以憑借沼澤從容應對,何必勞師動眾移駐高崗?”
劉錫感覺雙方說的似乎都有些道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天夜裡,完顏杲乘著月黑風高,派大將婁室率領前鋒直進到沼澤邊緣。隨著婁室一聲令下,麾下五萬大軍人人砍柴背土填塞沼澤,到了早上,一條康莊大道居然橫穿了整個沼澤。
婁室並不休息,立刻率領麾下五萬鐵騎穿越沼澤。劉錫等驟然看見敵軍竟突然出現在了營壘之外鼓噪挑戰,狠狠吃了一驚,趕緊揮軍出營,列下戰陣。婁室揮全軍衝殺,刹那間五萬鐵蹄洶湧而來,煙塵彌天,雷鳴般的巨響直衝雲霄。劉錫連忙命令吳玠劉琦為左隊迎擊敵人左軍,令孫偓、趙哲為右隊迎擊敵人右軍。大軍呐喊著奔湧而上,仿佛洶湧的浪潮。
轉眼之間雙方大軍猛地撞在一起,鐵騎縱橫掃蕩,步兵集團衝鋒,忽而箭雨遮蔽天空,忽而槍林齊頭並進。嘶喊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一片,血水映照著刀光漫天飛舞。
婁室見戰事膠著,不禁心情焦慮,策馬往來馳騁,目光不斷地掃過宋軍各隊希望能夠找到宋軍的破綻。他發現,無論吳玠、劉琦還是孫偓都一馬當先率領麾下將士血戰衝突,唯獨那個趙哲居然躲在最後麵。婁室見此情形,大喜,當即令一隊精銳戰騎朝趙哲奮勇突擊。
趙哲見一隊如狼似虎的金軍戰騎竟然對著自己拚死衝來,嚇得魂飛魄散,當即什麼也不顧了,調頭就跑。趙哲所部將士見狀,立刻軍心動搖,在金軍奮力衝突猛攻之下,登時兵敗如山倒。趙哲所部這一敗,立刻衝亂了與其一同做戰的孫偓所部,整個右軍於是乎土崩瓦解。金軍縱兵橫掃,宋軍一片混亂,四處亂奔。
另一邊的吳玠劉琦眼睜睜地看著左軍大敗,心驚不已。隨即就看見敵人的左軍包抄上來,猛攻吳玠劉琦所部大軍。宋軍在兩位將軍的率領下雖然拚死抵擋,但終究禁不住兩邊夾攻,最後也相繼敗北。統帥劉錫見四路大軍全都戰敗,不禁駭然,慌忙率領中軍逃走了。金軍一路追殺,許多州縣淪陷。
此時,張浚正率領大軍與完顏青鳳所部大軍鏖戰,難分勝負。北方大敗的消息突然傳來,張浚大驚,由於擔心被北路金軍抄襲後路,慌忙率軍後撤。然而他這一動卻被完顏青鳳抓住了機會,揮軍猛攻上來,後軍招架不住首先崩潰,牽動整個大軍,完顏青鳳一馬當先率領金軍鐵浮屠奮勇突擊,張浚這二十五萬大軍兵敗如山倒。金軍一路勢如破竹,張浚連連後退,最後連秦州幾乎都要保不住了。
張浚的氣勢已經被金軍的兵鋒消磨殆儘。這個時候,有人建議放棄整個陝西,退入四川。張浚頗為心動,於是和軍師劉子羽商量。劉子羽一聽說有人建議放棄陝西退保四川,登時勃然大怒,“說此話者應當斬首!將軍,四川天府之國,向來富庶,金人早就垂涎欲滴,隻因四川周圍皆是雄關棧道,又因為陝西一帶有我軍駐紮,一時之間無法飛越罷了。若我軍放棄陝西,敵軍深入,四川雖有雄關棧道也不足以為恃,將軍豈不聞西晉滅蜀之故事?”
張浚恍然大悟。
劉子羽繼續道:“如今金軍雖然猖狂,但陝西境內許多州縣依舊為我軍占據,我四十萬大軍雖然戰敗但並非是全軍覆沒,隻是四散而已。如今應當儘快召集散亡將士,然後據守秦州興州,定可挫敗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