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趕到東宮的時候,李承乾正巧蘇醒。他背上的傷早已經被孫思邈上完藥包紮好,隻是仍舊疼痛難消。
見著魏征,李承乾掙紮著要起身,被魏征攔住,“殿下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李承乾趴在床榻上,腦袋埋低,低落道:“對不起魏師,讓您失望了。您才說讓我養望,我就做出這件事。想必此時,太子殘暴的名聲已經廣傳了吧。”
“殿下不必道歉。”魏征搖頭,“殿下既然知道那麼做,會有這等後果,依然還是做了,想必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魏征語氣平淡,神色如常,李承乾卻覺得心裡堵得慌。
“殿下,上位者不可輕易動搖自己的心誌。
很多時候,於君主而言,事無對錯,隻論成效。
就算是普通人,某些暫時來看做錯的事,長遠看未必不能因禍得福,更遑論是君主呢,更能扭失為正。”
魏征似乎看穿了太子的心理,嚴肅認真的說道,“但若太子常疑自我,多愁善感,原本作對的事,最終也會演變成壞事。”
如洪鐘大呂在腦袋上敲響,李承乾猛然驚醒,暗道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竅,他不顧背上傷勢,掙紮起身,拱手下拜:
“請魏師教我。”
魏征急忙將他重新按回床上。
“殿下如今隻需做兩件事,一是養好身體,二是靜觀其變。”
什麼都不做嗎?李承乾不太明白。
“不妨等等看。”魏征點頭。
有些話他沒說出來,隻要皇上一天沒有起廢太子的想法,就不可能坐視太子名聲儘毀。
梁王落水事發之後,皇上對東宮不問責,對梁王不問恤,已經是在表明態度。
若是有人假裝看不懂,繼續推波助瀾,皇上絕對會出手的。
魏征離去後,李承乾再次深深睡去,到了後半夜,甚至出現了發熱的跡象。
高祿嚇得臉色發白,但沒有亂了分寸,一邊命人去請孫神醫,一邊命人去麗正殿傳信。
很快孫思邈到來,檢查一番後,先寫了個方子,命宮人按方煎藥,又掏出銀針,給太子行了針。
待其行針結束,又過了會兒,長孫皇後也到了,她穿著常服,因著急趕路滿頭都是汗。
“真人,承乾如何?”剛入殿內,還未站穩,長孫皇後就著急問道。
“娘娘放心,老夫已經行過針,待藥煎好,喝了藥,應無大礙。”孫思邈的話讓長孫皇後神色放鬆些許。
“真人,今晚有勞你守在明德殿,若承乾病情有所反複,還得您及時救治。”
長孫皇後對孫思邈說道,待他點頭同意,立刻又吩咐高祿,為孫真人準備好休息的地方。
很快,宮女就端著煎好的藥,在孫真人的指導下,慢慢喂給太子喝下。
兩刻鐘後,太子體溫有所下降,眾人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長孫皇後命人帶孫思邈下去休息,而她自己則守在病床前,緊緊握著長子的手,默默祈禱。
清晨光線的光灑進殿內的時候,李承乾睜開眼睛,入目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母親。
眼眶頓時濕潤了。
每次自己有危險,總是母親守在自己身邊。
“阿娘,對不起。”
許是聽到兒子的呢喃聲,長孫皇後蘇醒,第一時間俯身上前,摸了摸李承乾的頭,又摸摸自己的,發現不燙了,才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