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進入越王府的時候，下人們正在灑掃前院的路麵，用清水教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剛才，魯通被杖斃於此，血水混雜黃湯，染紅了地麵。
內侍引著鄭耀來到書房，李泰招呼其坐下，命人端上茶水。
鄭耀眼神晦暗。
越王的態度雖然依舊親切，但他能感覺到淡淡的疏離。
上次他來越王府，李泰迎到門口，這次卻連門口都沒出，態度差距可見一斑。
此子刻薄，非人主也。
鄭耀心裡暗道，麵上卻沒絲毫表露。
他其實不在乎李泰有沒有人君之相，他隻是要利用李泰的手，扳倒太子，為自己兒子報仇。
“越王殿下，是某思慮不周，導致您被太子抓住把柄，某今日前來是為賠罪。”鄭耀道。
“先生何出此言？先生之計甚妙，是本王的人做事不密，事泄被太子察覺，怨不得先生。”李泰正色道。
因為剖腹術的事，他落了把柄在太子手裡，心裡對鄭耀是有怨氣的。
今日甚至沒到門口迎接鄭耀，也是在發泄怨氣。
但他不是真的要放棄鄭耀，既然對方已有姿態，他心裡怨氣也散了，誠懇請教道：
“搶功之計已然失敗，敢問先生，可有補救之策？”
“將功勞搶到自己手裡是上策，既然失敗，就隻能兵行下策。”鄭耀淡淡一笑：“雖然下策，可隻要事成，對殿下而言仍是勝了一籌。”
“先生，何為下策？”李泰來了精神。
鄭耀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出了早有腹稿的計謀。
既然無法搶功，就破壞太子建功。
鄭耀來之前得到消息，太子已經決定，育嬰堂將在五日後正式投入使用。
“太子野心甚大，竟然讓育嬰堂收養棄嬰和畸嬰，越王不妨幫他一把，等五日後育嬰堂開啟，多送些棄嬰和畸嬰過去。”
李泰不解。
“育嬰堂收養棄嬰和畸嬰是功德，但若是養不活，可就不是功德，而是造孽。”鄭耀解釋道。
妙呀，李泰興奮起來。
在育嬰堂開業的當天，送去大量棄嬰和畸嬰，絕對會讓育嬰堂措手不及。
照料不全的情況，棄嬰死上幾個，再被傳播出去，育嬰堂的名聲就臭了，而太子的名聲也會跟著臭掉。
就算育嬰堂能抗住這波攻勢，鄭耀還有後手。
如果有人發現，育嬰堂的人從拐子手裡買孩童，打殘之後冒充畸嬰，會如何？
育嬰堂因照顧不周，導致收養的棄嬰死亡，百姓頂多是質疑育嬰堂的能力，以後不再信任。
可若育嬰堂為了幫太子假造功績，賺取名望，而采買孩童，甚至將其打成殘疾，百姓絕對會憤怒，會痛恨仇視太子。
屆時，民怨盈天，彆說賺取功德名望，太子的名聲將會徹底臭掉。
李泰神色掙紮。
這樣的結果，他自然是樂意見到的。…。。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真正動手采買孩童的人是他啊。
萬一被人發現真相，名聲臭掉的人將會是他越王李泰。
鄭耀瞧見李泰神色變幻，心裡暗罵其蠢貨，想要謀奪東宮，繼承大位，怎麼能做大事而惜身呢？
“殿下可要思慮清楚，而今你已挑明，要與太子相爭。若是不能勝出，你會有何下場？”鄭耀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