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樂說道:“天下,皇權至高。但皇權之外還有其他的權力,依漢例,皇帝與外戚共治天下。隋例,皇帝與世家共治天下。那麼,權力就是一個永遠在動態環境下博弈的工具。最後,人性不是理性,必有弱點。”
張初塵聽完,拍了拍腦袋:“我家藥師估計能和你繼續聊下去,顯然我不適合聽這個。”說完,張初塵看著韋玎:“國舅夫人呢?”
“啥?雞的味道不對,應該放蜀椒,而不是山椒。”
“啊,什麼是山椒?”
韋玎:“蜀椒偏紅,而山椒產自黔南,是青色的,更麻。”
張初塵很好學:“竟然還有這區彆,我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差不多。”
“差多了。”
竇樂在一旁聽著,保持著笑容。
張初塵起身:“說一句,就紅雲台的情報分析,突厥這次可能隻是虛張聲勢,未必真會舉兵三十萬南下。因為,回紇部拒絕了頡利可汗的征兵令。他們並沒有把精銳交給頡利可汗,也不願意給頡利可汗交稅。”
竇樂:“再探,真真假假,我們有失誤,就是幾萬人失去家園。”
張初塵:“走了。”說完,張初塵就去推窗戶,回頭看了看韋玎,最終還是推開花廳的門出去。
張初塵走後,韋玎坐在竇樂身旁:“剛才的講完嘛。”
竇樂不懷疑韋玎能夠聽得懂,大貴州家的嫡女,那受到的教育程度,可是高的驚人,眼下國舅府所有的賬本,都是韋玎親自過問的。
竇樂接著講:“其實,就是太子當的時間太長。千年的老二,世間最苦。上有老大壓著,翻。更何況,二十年的太子,楊廣積累的勢力已經成熟。”
韋玎加了一句:“五姓,是吧。”
竇樂點了點頭。
韋玎說道:“隋太子背後是八柱國,而隋煬帝背後是五姓。”
竇樂再次點了點頭。
韋玎沒再說下去。
她懂。
東宮與秦王府之間,也是博弈,他們想停下都不可能。他們背後的力量不允許他們停下來。
雖然年齡小,她卻讀過一段話。
內容是:彼取爾如籠內雞雛耳。
接下來,就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實,楊勇之子楊諒造反,楊廣派楊素帶兵平叛,楊諒大敗,結局就是楊諒給擺上了砧板。
韋玎陪著竇樂坐在花廳中,喝點梅子酒,吃塊叫化雞。
卻是隻字沒問,自己的夫君支持誰?
那怕姐姐韋珪深信,夫君是支持秦王府。韋玎卻也認為,夫君心中有數,幾年前的夫君,和當今的夫君,未必還會有同樣的想法。
次日,大議事。
竇樂去的早,粥還是在皇宮裡喝的。
一日兩餐,雖然是常態。
但是呢,象天不亮就要上朝,若是不吃些東西,怕是撐不到中午。
所以,早餐也是存在的。
竇樂喝粥的時候,李淵突然說道:“今天大議事,給他們一個下不來的台階。”
竇樂放下碗:“皇兄的意思,我要怎麼辦?”
李淵:“彆說,兄也不想聽,也不想知道這個下不來的台階要怎麼解決,越是難越好,既然突厥人不是大患,那便沒什麼可擔憂的。”
竇樂又問:“皇兄,我能……”竇樂沒說完,李淵就打斷了他:“說了,彆講,兄也不想聽。”
“好吧。”
竇樂原本想說,自己不想住在長安城,至少暫時不想住。
既然李淵不想聽,那就不說了。